長勝輕聲道,“竹小姐還是回去吧,少爺並不想見你。”
竹繡臉色一白,“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長勝看的不忍,“也不是獨不想見小姐你,他誰也不見的,就連老爺來了,他也不讓他進。至於怎麼樣,”垂了眸,“還是老樣子,回來後總發脾氣,這會倒安靜了。”
“不要怠慢了他。”
竹繡說這話是不合身份的,大概是一時性情之語吧。
長勝搖了搖頭,“我們都心疼且同情少爺,捧在心上都不過分,何至於……”
“啪”地一聲,竹繡扇了他一掌,打斷了他的話。
竹繡仿佛被人觸了逆鱗,此時麵若冰霜,眼睛裏寒氣如刀,她低頭看著長勝,一字一頓道,“他是主子,輪不到你們這些奴才來心疼。”
長勝噗通一聲跪下,“小姐教訓的是,是我逾越了。”說罷,他又給了自己一掌。
竹繡繞過他進了門,看見美人蕉旁邊的身影,她的身體一僵,仿若一把刀子鑽進了心底,此時將她刺的渾身發痛,冷汗蹭蹭,竟至於不能在向前邁一步。
腿一軟,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美人蕉旁邊施玨發生了巨大變化,此時坐在輪椅上,一身紅衣將眉眼襯的愈發邪肆,俊美的麵龐讓人看了會從心底生出懼意,不是因為麵無表情,而是因為笑,他一直在笑,仿佛沒有停過,卻不會讓人感覺到溫柔可親,隻會讓人覺得陰森可怕。
“你還是起來吧,我現在可扶不了你。”
他漫不經心道,卻並不看她一眼,隻是低頭把玩著匕首。
忽地將另一隻手上的木刻往上舉了舉,放在眼睛和太陽的中間,略微眯了眯眼。
“你恨我吧。”
竹繡臉又白了幾分,抖著聲音說道。
“你想聽我說什麼?”
施玨停頓了一下,玩味道,“不恨?亦或這一切跟你無關?”
竹繡給了自己一巴掌,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響,她憎恨自己的一時衝動,也憎恨當初施玨的太過認真。
可一時的衝動的是自己,施玨的認真也是因為自己,她誰也不能怪,隻能怪怨自己。
竹繡抬頭看施玨的那雙腿。
那麼驕傲的人,因為她的一句話,再也站不起來了。
施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不耐煩,淡淡看了她一眼,“回去吧。”
竹繡執著地跪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施玨身邊頓時冷了三個度,眉眼愈發邪肆。
竹繡趕忙道,“我隻是想了解的更清楚一些,也能找對症的名醫。”
施玨若有所思,“不用了,好不了了,你看見小瘋子了嗎?”
他心裏總覺得她沒死。
就是篤定,她不會這樣輕易死的。
竹繡遲疑道,“在向陽山,是她害了你嗎?”
施玨盯著自己手中的小木刻,“不,她救了我。”
“救了你?”竹繡提高了音調,“那你現在……”
“我現在,很喜歡她。”施玨看著竹繡,微微笑了,“瘸子配瘋子,不是挺好嗎?”
竹繡的眼淚驟然落了下來,下雨一般,根本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