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正確解鎖了一次浪漫約會的姿勢,難道就因為自己生病了,就沒有享受到嗎?
談了個戀愛能談得這麼艱辛,也真是夠了。
“你感覺怎麼樣……?”方十四試探性地問她,又給她拉開了椅子,“我有認真問過小顧和許南,也認真按照他們的建議來準備的,還喜歡嗎?”
“挺好的,”薄禾不去看那些食物,然後對他說,“比高中時的你進步很多了。”
至少……是個看起來就有粉紅情調的場景,而不是……
她突然想起來,和方十四第一次約會時的“燭光晚餐”。
年少的男生哪裏有那麼多的曲折心思,對於喜歡的人,隻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全部交給她。
所以,方十四約她去的第一家飯店,吃的是……麻辣小龍蝦。
巨麻,巨辣,辣到崩潰,辣到她哭。
薄禾是廣東人,從小到大,吃慣了湯湯水水,對辣椒的抵抗力很低。
父母因為工作調動,才在中學時去了北京。
這麼多年過去,她並不是一點重口的東西都不能吃,多少也接受了北方人的飲食習慣,但對於辣味的接受程度一直都很低。
她能接受的最高標準,就是一碗微辣口味的酸辣粉。
所以,第一次約會,薄禾笑著進去,哭著出來。
幸好她那天睡過頭了,沒來得及化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有了這樣的鋪墊,薄禾甚至覺得,今天的方十四,已經有了質量上的飛躍。
至於清水煮白菜什麼的,就可以忽略了。
但是,晚餐吃了一半,薄禾又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你以後不用去我們學校找我,你那車……”薄禾頓了頓,最終還是把話說完了,“太引人注目了,研究生院雖然人少,但是……”
四九城裏的富二代太多了。
但真正能夠到方十四這個水平的,卻屈指可數。
研究生院裏的同學,雖然沒有方十四這種家世背景的人,但身價不菲的也不再少數。
更何況,在這種高等教育環境裏念書的學生,個個都是人精,哪有人看不出他的車是什麼價位,哪有人看不出他身上的衣服是什麼牌子?
風言風語都隻是皮毛,怕的就是人雲亦雲。
人類製造八卦的成本太低,傳播八卦的速度太快。
薄禾本科時的一個室友,在外麵當家教貼補家用,隻因為上了雇主家裏的一輛寶馬,就被人在學校貼吧裏貼上照片,並賦以“包.養”的內涵。
雖然荒謬,但信得人卻不在少數。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因為這場莫須有的人雲亦雲,丟了那個學期末的國家獎學金。
一輛邁巴赫,能買多少台寶馬啊……
“你覺得我的車不好?”方十四問她。
“嗯……稍微有點,影響不好吧……”薄禾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合適的措辭,“公寓離學校這麼近,你可以在家裏等我啊,或者你提前打電話給我,我們在別的地方見麵也好。”
方十四皺了皺眉,然後放下了勺子。
看到他撂下了餐具,薄禾還以為他生氣了。
因為,他的眉皺得那麼緊。
“你是不是嫌我的車不夠貴?”
???
聽到方十四的話,薄禾冒出了一頭的問號。
“上次在公司,我想送你去學校,你就嫌我的車不夠貴,非要坐地鐵,”方十四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經道,“可是買地鐵確實有些困難,咱們國家不比歐美,公共運輸的交通工具是不能賣給私人。”
換言之:不是錢的事兒。
他買得起地鐵,可是沒人賣給他。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
薄禾簡直要對他絕望了。
他有錢有顏有身材,為什麼就是沒腦子?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薄禾被他震驚得都快語無倫次了,“我沒說你的車便宜……”
邁巴赫,這個聽名字就知道,她一輩子都買不起。
不,下輩子也買不起。
薄禾放下勺子,抬起頭,看到桌子對麵的男人,有些低迷的神色,心裏突然就覺得,好像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你以後就隨便來接吧。”薄禾認命了。
反正,公費研究生的獎學金是全覆蓋的,隻要她修夠了學分,多少風言風語都搶不走。
聞言,男人的表情突然就亮了起來。
用個形象點的比喻,有點像得到了一大盤肉骨頭的大型犬。
……
晚上回家後,薄禾躺在床上,心裏靜不下來。
她去洗了澡,然後做瑜伽,給魚缸換水,又看了兩集韓劇。
可是,依然靜不下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方十四的眉眼。
遠山一樣的眉,微微上挑的鳳眸。
少年時期,他的眉眼就精致得像畫一樣,好看得讓人溺進去就出不來。
成年之後,眉宇間的稚嫩被更加明顯的狂氣所替代,就顯得更加迷人了。
她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頭發沾在被子上、褥子上,臉頰紅得發燙。
絕對是受了他的蠱惑,否則,她怎麼會在那一瞬間,就同意讓他追自己?
或者,從與他再次見麵的那一刻起,她就受了他的蠱惑,才簽下了那份合同。
然而,就在她抱著枕頭滾來滾去的時候,門鈴突然就響了。
薄禾理了理散著的長發,扔開枕頭,看了一眼監視器,也沒多想,就給方十四開門了。
大概是習慣了他作為自己的鄰居,也可能是因為剛剛滿腦子都是他。
所以,薄禾都沒有問他要做什麼,就直接給他開了門。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薄禾就覺得麵前拂過了一陣風。
他飛速進了門,然後一隻手將門帶上,另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攬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帶進了懷裏。
薄禾被他突如其來的主動弄得有些亂了手腳。
可是,她隻是稍稍掙紮了一下,就被他狠狠地按進了懷裏。
他的胳膊攬著她的腰背,溫熱的肩膀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怎、怎麼了……”薄禾被他嚇到了。
她將紅透的小臉埋在他的懷抱裏,用貓一樣細弱的聲音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