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尊駕光降,咱們實在是惶恐之至,適才那廝竟膽敢口出狂言,輕視仙長,小的已出手將他斬殺,還請仙長勿要著惱。”那跪下的粗豪漢子將說完話,跟著就是“砰砰砰砰砰”幾下重重的磕頭聲傳來。
且說他身後那些原本想要為那霸天匪首報仇的一眾劫匪,在聽到仙長兩字時,想到傳聞中那粗豪漢子乃是三年前八仙長滅匪時殘存下的劫匪,心下猶疑,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待見到那粗豪漢子如遇鬼神一般連連以頭搗地後,他們再看向鍾羽的眼神已有些瑟縮了。
鍾羽看著認出自己的粗豪漢子,隻道他是三年前僥幸見過自己,自己又曾屠匪如割菜,他這才畏自己如虎,卻是沒想到眼前這粗豪漢子竟是三年前殘存下的劫匪,畢竟當時沙鎮四周的劫匪大都給他們施手段殺了,殘餘的也被官兵擒拿了起來,即便仍有重見天日之時,那也須得十數年後方有可能。
這自然是鍾羽的想法了,也是一個涉世不深、經年修道、沒有遇到過什麼災難的少年應該有的想法!
故而他以為這粗豪漢子三年前不是一個匪類,很有可能是一個平民百姓,遭遇了惡霸的欺辱,這才憤而上山做起了劫匪,或許竟是當時協助自家師兄弟幾人抓捕劫匪的官兵,這三年由於受不了上頭的黑暗欺壓,這才上山做了劫匪。他臆想到這裏,心中對眼前這粗豪漢子不免生了同情之心,又想到那些誌怪雜書上寫的劍俠之類,不就是遇到這樣的不平事,接著拔劍相助才得劍俠之名嗎?
念及此處,遙想自己得到劍俠之名的情形,鍾羽險些笑了出來,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怪異神情,說道:“起來吧。我且問你,你緣何知道我的身份,你是……”他將話這樣說了半截,為的是讓那粗豪漢子有機會痛哭淋漓的將所遇之事說將出來,到時自己這般這般分說,再去幫他除了惡霸,那劍俠之名不就像誌怪雜書中寫的那樣得到了嗎?
他因沒入過沙鎮,故而隻是知道沙鎮的人對他自家師兄弟八人應該很是崇敬,卻並不知道他自家師兄弟八人已被推舉成了八劍仙,更為他八人建了一個八仙祠供奉。
現下他想通過幫助那粗豪漢子而得劍俠之名,便也成了多餘之事,而那粗豪漢子的真實身份更是不能幫他得到劍俠之名!
世間之事多荒唐,大都如此!
卻說那粗豪漢子能從被抓捕後脫逃出來,靠的就是有些小聰明,這時他從鍾羽的話中也是聽出了一些別樣意味,本來他是打算順勢而為的,但無可奈何的是,像鍾羽這般的修道之人素來蹤跡飄忽,少為世間之人所知,不盡了解之下,他這一類的修道之人也就被看成了均是身負大神通之輩,一肩能扛巨山,一鞭能斷江海,一眼更能看清世間一切虛妄謊言。
因是之故,那人囁嚅了一下,正要說謊時,但一看到鍾羽那一雙清明透徹、似乎世間眾生都在其中運轉的雙眼,一哆嗦便又磕下了頭去,口中說道:“時隔三年,仙長變得比三年前更加豐神俊朗了,先前再見之下,小的竟未幹相認,隻是依稀覺得眼熟,但我一見到仙長身後的仙鶴,這便恍然大悟,我這雙狗眼看到的竟然真的是仙長,真是惶恐之至。至於我,我……我是當年仙長收服的司千山上闊什塔匪中的一個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