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原是顧筠之從小長大的地方。
但是,自顧筠之投身軍營之後,他便已經很久不曾再回來過了。
記得自己上次回來,還是顧明珠進宮之前,如今睽違數月,再次踏足這個熟悉的地方,他那涼涼勾起的唇角,不禁流露出幾分輕嘲之意。
一路,踩著積水的青石路,穩步而入。
遠遠的,見顧府的管家,正撐著雨傘,躬身候在前方,他俊眉微攏,繼續緩步上前,在與管家一步之遙的地方,徐徐停駐:“相爺呢?”
管家朝著顧筠之躬了躬身,回道:“相爺此刻正在書房裏等著大少爺!”
顧筠之微微頷首,作勢便要再次抬步。
“大少爺!”
就在顧筠之正要從管家身邊,擦肩而過時,管家忽然壓低了嗓音說道:“相爺他……很生氣,您小心一些!”
聞言,顧筠之眸波一閃,隨即邪肆勾唇:“我知道!”
說話間,他腳步不停,朝著書房所在的方向大步而去。
待他離開之後,站在原地撐傘的管家,不由伸手抹了把額頭。
那上麵,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意。
總之,濕了他的手!
顧筠之進入書房的時候,雖然摘了鬥笠,身上卻還披著蓑衣。
彼時,顧忠正麵色陰沉的,坐在書桌後的主位上。
甫見顧筠之進門,顧忠眸光一戾,陡地便從主位上站起身來,想也不想的,抄起了桌上的硯台,狠狠朝著顧筠之砸了過去:“你這個逆子!”
依著顧筠之的本事,區區一個硯台,他完全是可以躲得過的。
但是,他卻並沒有躲開。
他隻是,微眯著眸子,冷眼看了顧忠一眼,然後任由那塊被顧忠無情擲出的硯台,砸在他的臉上。
額頭處,火辣辣的疼著。
很快,便有鮮血,順流而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顧筠之慢慢抬手,抹了把臉!
垂首之間,十分不屑的,掃了眼自己手上的鮮血,他滿是自嘲的輕笑了下,隨手拉了把椅子過來,然後在顧忠的瞪視下,好整以暇的坐下身來,似是在訴說著的天氣一般,輕描淡寫道:“看樣子,父親已經得到消息了!”
方才,顧忠是氣極了,才會對顧筠之動手,但是看到顧筠之見了血,他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畢竟,他是他引以為傲的親生兒子,而江東的事情,還隻是猜測。
可是現在,聽到顧筠之的話,他心下一沉,當即咬牙切齒的問道:“江東的事情,真的是你動的手腳?”
今日,在聽聞江東之事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顧筠之。
因為,以他過往的威望,江東那邊的官員,即便想要保他顧家的祭田,也一定會問過他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
可是,如今事出突然,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提前送過來。
如此,便隻能有一個解釋。
那便是,那邊之所以敢提閘泄洪,已然得到顧家的同意,亦或是根本就是得到顧家授意的!
“是我!”
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顧忠,顧筠之眼底含笑,承認的十分幹脆:“知子莫若父,父親的猜測,全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