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西城。
府衙主院中。
沒了蕭玄宸的陪伴,蘇伶婉自上榻之後,猶如烙餅一般,輾轉反側,始終不得入眠。
深夜,萬簌俱靜。
也正因如此,但凡有一點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尤其,那還是打鬥聲,和刀劍相接時的聲響!
聞聲,蘇伶婉連忙從寢榻上坐起身來,然後出聲喊道:“心兒!”
“奴婢在呢!”
聲落之後,心兒很快便從外間進了寢室,撐著燈燭,伸手掀起了床帳:“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寢榻上,蘇伶婉長發如瀑,凝眉而坐。
聽到心兒的問話,她緊蹙著娥眉搖了搖頭,隨後狐疑問道:“外麵那是什麼聲音?”
“奴婢還不清楚!”
心兒是守在外間的,外麵便是有事,她也不能離開寢室,所以對外麵的情況,不怎麼清楚。
不過,在靜下心來,側耳聆聽了片刻之後,她輕聲猜測道:“不過……聽著像是打鬥的聲音!”
“是打鬥的聲音沒錯!”
蘇伶婉十分肯定的,下了結論,然後起身下榻,伸手從屏風上,取了衣裳,邊自己動手穿著,便對心兒吩咐道:“掌燈,然後去將元寶叫來!”
“是!”
心兒應聲,拿手裏的燈燭,燃了寢室裏的油燈,然後轉身去了外間!
不久,心兒便去而複返。
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跟著的,赫然便是元寶!
元寶抬眸,見蘇伶婉正看著自己,連忙垂首,恭身行禮:“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
蘇伶婉穿好了衣裳,行至一邊的貴妃榻上落了座,這才再次看向元寶,問道:“外麵是怎麼回事?”
元寶冷然一笑,恭身回道:“不過是些宵小之輩,有榮則大人在呢,皇後娘娘不必擔心!”
“宵小之輩?”
蘇伶婉聽到元寶的回話,不禁嘲諷一笑,麵若寒霜道:“如今朝廷和叛軍,在遂西交戰,誰人不知,皇上的聖駕,在這遂西府衙之中?這些宵小之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聽聞蘇伶婉此言,元寶不禁心神一顫!
心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皇後娘娘跟他家皇上大人在一起待的久了,這冰冷的氣勢,也都快一模一樣了,元寶有些幹巴巴的笑著說道:“不算他們是吃了什麼東西,膽敢來這裏造次,終究是死路一條!皇後娘娘您身份貴重,何必跟那些死人置氣呢?”
聽元寶這麼說,蘇伶婉覺得有些道理!
身上的冷意,漸漸褪去,她輕抿著紅唇,對元寶吩咐道:“仔細聽著點兒外麵的動靜兒,如今皇上不在這裏,凡事都不可掉以輕心!”
聞言,元寶臉色一凝:“皇後娘娘盡請放心,奴才和榮則在皇上離開之前,曾經答應過皇上,務必會保護好皇後娘娘的安全,不讓皇後娘娘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聽元寶此言,蘇伶婉的麵色微變了變:“皇上在離開遂西之前,曾經單獨囑咐過你們?”
元寶抬眸,瞥見蘇伶婉的神色變化,不禁輕輕笑了笑:“是的!皇上對皇後娘娘,寶貝著呢!皇上的心裏,一心一意,全都是皇後娘娘,就連寫下的的遺詔,也全是為了讓皇後娘娘以後可以過的平安順遂!”
“遺詔?”
蘇伶婉心裏咯噔了一下,登時有些不是滋味:“他在離開之前,竟然已經寫好了遺詔了嗎?”
“沒……”
元寶恍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見元寶如此反應,蘇伶婉不禁眉心抿起,冷冷一笑:“元寶,你覺得你說沒有,本宮就會信你了嗎?”
“不會……”
元寶有些躊躇的看了蘇伶婉一眼,元寶眉頭緊皺,哭喪著一張臉說道:“皇上如果知道,奴才多嘴,跟皇後娘娘說了不該說的,一定會撕爛奴才的嘴的!”
“你怕皇上撕爛了你的嘴,就不怕本宮撕爛你的嘴了嗎?”
問出這句話時,蘇伶婉淡笑依然,伸手之間,接過心兒遞來的茶盞,她的臉上,看似帶著柔柔的淺笑,但實際上,卻透著足可攝人心魄的冷意!
“奴才怕……”
元寶看到蘇伶婉臉上的神情,直覺頭皮發麻!
緊皺著眉頭,低垂下了頭,他一臉苦哈哈的說道:“奴才怕死了!”
“怕死了還不跟本宮說實話?”
砰的一聲,將手裏的茶盞,砸在了貴妃榻前的桌子上,她滿臉怒容的臉上,不禁浮上一抹痛苦之色:“還不趕緊跟本宮好好說說,皇上的遺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蘇伶婉的容貌,雖然不急容情美豔,也沒有顧明珠清麗絕倫。
但是有的時候,乍眼望去,她卻能讓人覺得,美的驚人!
就如現在一般!
盛怒的她,在元寶看來,已是美麗的鋒芒畢露!
但是,她眼底的那抹痛苦之色,卻奇跡般的,柔和了她身上的鋒芒,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惻隱!
靜靜的,看了蘇伶婉片刻,元寶有些無奈的,輕歎了一聲:“皇後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千萬不要激動!您想要知道什麼,奴才全都告訴您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