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培朝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秋兒,生在朝堂,萬般皆不由己,義父選擇不言,也隻是為了保護妻女。再者,即便說了,你們又能做什麼?與皇家抗爭?”
這個女子,看似任性,卻也是十分聰穎的,看什麼事都能這樣明白透徹。
沈沐秋沉默不言,再次躺倒木椅上,閉上眼,她似乎真的無法改變什麼。不知過了多久,顏培朝也不出聲,隻是靜靜地坐在一側。
兩人不知道維持了多久,原以為沈沐秋都進入夢鄉了,哪知她突然開口,“當今皇上年幼,一切都掌握在太後和國舅爺手中。我爹錯就錯在他的清清白白,他管著國家財政,居心叵測的人,豈容得了他這樣一心忠於慕容永興?”
顏培朝一愣,他不曾想過沈沐秋會有這番言論,隻怕一般男子也不會想到這層。
隻是,亂世之中,女子太過聰明未必是好事。
“秋兒,你多想了,一場壽宴罷了,掀不起多大波瀾。即便是居心叵測的人,也不會輕易動義父的,最多不過是想借著壽宴收買人心。”說到此處,顏培朝鬆開緊皺的眉頭,語氣轉為寵溺,“你一個姑娘家,盡想了男兒該想的,也不怕嫁不出去嗎?”
“我若嫁不出去,大哥就勉為其難娶了吧,反正我們又不是親生兄妹。”沈沐秋心情轉好,隨即想也不想就接了話,話一出口,雙頰熏紅,微微一頓,打著哈哈,“大哥莫氣,秋兒瞎說呢。”
顏培朝沒有接話,轉過臉來,不再看沈沐秋。
壽宴那日,宴席上出現兩個不該出現的人。
當朝國舅長孫錦,半年前回到王府的世襲王爺鳳無疾。
最讓人意外的是,這兩人竟然一同下轎入了沈府。
群臣紛紛跪拜行禮,就是見了當朝皇帝,隻怕也不過如此大禮了。
長孫錦一襲玄黑色錦衣,上麵繡著盤龍和蒼虯,在永興王朝,這可是皇帝衣袍上才允許繡製的,黃金絲線繡邊,腰間係著同金色腰帶,中間鑲嵌一顆碧綠寶石,一身貴氣不可言,同時也多了一絲冷漠。
反觀世襲王爺鳳無疾,月牙白長衫,可以看出是上等麵料,但卻簡單得很,衣上繡著綠色竹葉,再無其他。他臉色有些蒼白,不見血色,據說常年居住在深山之中,半年前才回到帝都王府。
傳聞中,國舅長孫錦做事狠絕,權傾朝野。而王爺鳳無疾自小養在深山之中調理身子,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性子,但鳳王府幾代王爺皆是溫文爾雅,待人隨和之輩,這鳳無疾隻怕也是相差無幾的。
兩人一黑一白,有些黑白無常的錯覺。
長孫錦做了個請的姿勢,“王爺請!”雖然帶了“請”字,卻半絲尊敬之意也沒有,鳳無疾也不在意,清淡一笑,倒也不客氣。長孫錦則跟在他身後,也走到上座。
鳳無疾走到上座,示意群臣起身,對剛剛從身側站起來的沈正行說道:“今日是沈大人的壽宴,沈大人才是壽星,不必拘禮了。”
沈正行點頭稱是,隨即擺擺手,一群美豔舞姬魚貫而出,霓裳舞展現於眾人麵前,綢帶飄向上方,再緩緩落下,伴著舞姬們美麗的容貌,不知多少大人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