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杏細嚼慢咽著，頭也未抬，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低著的臉頰上是淡漠的神情，她竟不知在表姐眼裏她是驕縱之人。她不過是一心一意愛著一個男子，何談驕縱？
如果此時知杏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沈沐秋，或許沈沐秋就會認定之前那個眼神是自己看錯了。然而知杏的沉默點頭，卻讓她莫名地覺得心寒。
從前沈沐秋和阮知杏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竟比陌生人還多了幾分尷尬。
沈沐秋沒有多留，阮知杏甫用完膳，她便帶著英兒離開了。
本以為鳳無疾會在白墨那兒多留些時辰，畢竟明早就要啟程，很多事總要交代。她也就不著急，兀自梳洗後才回到房間。
一推門，便察覺到鳳無疾的存在，他身上的竹葉清香，清清淡淡，若有若無。
“王爺回來了？”沈沐秋輕聲地說，走到梳妝鏡前卸去多餘發飾，她瞥了眼躺在被褥裏的鳳無疾，取笑道：“王爺這麼早便上了床，莫不是專給沐秋暖床的吧？若是太王妃知曉王爺成了我的暖房小廝，豈不要把我趕出王府？”
聽沈沐秋取笑自己，鳳無疾竟不生氣，反倒覺得有些意外之喜。初識時她便這樣，不同於其他女子的矜持，也不管他是何身份，總能說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自從進了王府，她越發謹慎，今晚的玩笑話倒是許久沒有聽到了。
“這也叫閨房之樂，母親豈會責罰？”鳳無疾緩緩說道，揮去心頭鬱結之氣，放下手中書卷，對著梳妝鏡前的沈沐秋問道：“阮知杏如何了？她也總算不再疏遠你，回了帝都該讓太醫好好調養。”
沈沐秋輕應了一聲，沒有和他談論知杏，脫去狐裘和襖子後，沈沐秋小跑著爬到床內側，等進了被褥，緊緊朝鳳無疾方向靠去。等自己暖和些，她才緩緩說：“今日宴席，王爺可有覺得不妥之處？”
鳳無疾點點頭，“有啊，我瞧見你整個宴席就盯著張氏了。”
“恩？”沈沐秋一愣，“有這般明顯？”
“唬你的，旁人不曾發現，隻是張氏必然察覺你刻意看她了。”鳳無疾一邊說著，一邊替她掖好被角。
沈沐秋又皺起眉頭，還未開口，鳳無疾便伸手撫著她額際，淡淡說道：“年紀輕輕便總愛皺眉，往後年歲漸長，豈不要滿臉皺紋？”
沈沐秋麵色一紅，微微斂目，臉頰略有發燙，她沉聲道：“我一心為王爺擔憂，反倒被王爺取笑。張氏的舉止太不合理，王爺便一點兒也不擔心麼？”
“好了，算我錯了。你安心，我已讓他們重新調查張氏身份。我也覺得奇怪，張氏今晚的舉動太過刻意，若不是她太不適合做一個細作，便是自作聰明，有意為之。她與宮中有來往，我便認定她必然是長孫燕的人，今晚舉動，她似乎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長孫燕的人。”
如果說沈沐秋都注意到的不對勁，鳳無疾又豈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