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窗前的鳳無疾緩緩回過頭來,他負手緩緩走到桌前,無奈道:“即便她聰慧,可若知道我還活著,許多事前她必定不會如斯般著急無力,有心人太多,無疾也是別無他法。”
隻要他活著,秋兒心中必定有底氣,稍有不慎,被有心人察覺出什麼,所有努力付之東流,得不償失。現在苦了秋兒,待日後事成,再用餘生求得她原諒。
沐之楓歎了一聲,搖了搖頭,“罷了,如今你們已是夫妻,又有了長亭,隻要你心中時刻想著秋兒,她能平安快樂,為師也不強求她回東臨,隻是不想見她如此憔悴為難下去。”
這兩年,他也逐漸看清,皇兄不希望秋兒回東臨,加之秋兒並未認他,隻要秋兒可以快樂平安,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何況鳳無疾確實心中有秋兒,如今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兒,秋兒便更不會同他離開永興了。
“撫順一事,師父為何不解釋?雖說秋兒心中並未承認您這個父親,可終究血脈相連。那日得知是您血洗撫順,她十分傷心,為此大病一場,她到底不希望自己的親生父親雙手染滿鮮血。”鳳無疾已然知曉當日真相,隻是奇怪沐之楓為何不解釋。解釋後,秋兒也可釋懷些。她雖看著無異,可每次麵對舟兒時,心中又怎會毫無波瀾?她對那孩子好,未必不是一種補償。
沐之楓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無疾,無論是不是為師親自帶兵,但到底是因我之故。我若一心解釋,她反倒以為我將責任推到不相識的東臨國主身上。此事已經過去,算了,為師手中沾染的無辜人之血也不少,無畏於再加些。”
這話說來豪邁,實則無奈得很。國仇家恨,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誰又想背負這麼多呢?
“師父,你既到了永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鳳無疾緩緩說著,見沐之楓以神情示意,他才繼續說道:“我已傳信讓謝列回來,讓他主動找上王簡,願助他除去長孫燕。現在您也到了永興,若再有東臨相助,王簡便不會再為難秋兒。”
“你想要東臨出手?”沐之楓皺眉問道,他似有疑惑,“無疾,你應該知道我調用一兵一卒都在國主掌握之中,他很願意見到永興內亂,可一旦東臨介入,他要做的便不是助人為樂。若永興江山不保,為師想也非你所樂見!”
鳳無疾坦然一笑,負手走到窗邊,“師父,您似乎太小瞧徒兒了!我隻想借您之名,所有人手都由我來準備。”
這時沐之楓才恍然大悟,是他一時反應不及,竟然以為鳳無疾會真的讓東臨介入!以鳳無疾的籌謀,怎會想不到他說的那層?
春雨連連,垂落的細長春雨將天地渲染於模糊視線之中,地麵掀起淡淡白霧,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都換了新裝,綠意盎然。
下了幾天的綿綿小雨,整個王府似乎更加冷清了。沒有任何人來過鳳王府,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入府中,就好似所有人都在這場春雨中淡忘了鳳王府的存在。
自那日沐之楓走後,沈沐秋的情緒更加低沉,每日就坐在屋子裏看書休息,臉上表情也總是淡淡的。
浣紗收了傘,端了兩盤糕點進屋,“小姐,吃些糕點吧,奴婢瞧您這幾日胃口都不大好。”邊說著邊將糕點放到桌上,又替小姐續上了茶水。
沈沐秋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冊,對著浣紗說道:“許是春天犯懶,連用膳時都懶懶的,自然也就吃的少了,你不用擔心。”
“小姐,您越來越瘦了,這可不好。”浣紗神情很是擔憂,她看了眼外麵,見沒有人,才低聲說:“現在小王爺和小公子都好好的,小姐您該放寬心。若是一直這樣憂思憂慮下去,這身子怎麼會好呢?小王爺和小公子可都離不開您的。”
沈沐秋點點頭,回以一笑,為讓浣紗放心,她拿起一塊糕點慢慢吃著。她吃得慢條斯理,良久後似乎想起什麼,對著浣紗說道:“浣紗,明日陪我去一趟皇宮,我想去看看那孩子。”
浣紗略一怔,隨後應道:“好。”
她知道小姐對那孩子的愧疚之情,可是為了小王爺,為了鳳王府,小姐也是沒有辦法。
天繼續陰著,隻是那綿綿小雨終於停了。
“小姐,係上披風吧,這天陰得厲害,隻怕隨時會下雨。”浣紗拿著披風到馬車邊,一邊說著一邊替沈沐秋係上披風。
沈沐秋隻是笑了笑,站著不動讓浣紗替她整理。
見完那孩子後,沈沐秋又到了慈安宮謝恩。
“太後娘娘,可否讓我和知杏去禦花園走走?”謝恩之後,按說沈沐秋該離宮了,但這次她卻沒有直接離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