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一邊想一邊道:“麻省理工學院?劍橋大學總對了吧?”
“別猜了。”紀常遠用勺子在湯碗裏攪了攪,反問:“你是巴黎大學畢業的?”
“對啊,巴黎大學建築設計係。”童心笑著說。
“我沒上過大學。”
什麼?童心嘴角的笑僵在嘴邊,她沒聽錯吧?紀常遠說他沒上過大學?
“很驚訝吧,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表情。”紀常遠自嘲的笑道,“你們這些上過大學的,向來看不起我們這些沒上過大學的。”
“沒有,我沒有看不起沒上過大學的……”童心的表情很尷尬,剛剛還猜了那麼多頂級大學,太不應該了。
“沒有看不起?”紀常遠壓根不信。
“是啊,有什麼看得起看不起的呢。”童心漲紅著小臉說,“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哼,千萬別和我說什麼人和人都是平等的這些話!”紀常遠打斷童心,擰著眉毛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人都是不平等的!”
童心見他情緒激動,有些不知所措。
而紀常遠深呼吸了幾下,再瞧見童心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就鎮定了。
他問道:“你覺得這湯怎麼樣?”
湯?童心瞧向那蛋花湯,很清淡,隻撒了一些碧綠的蔥花。
“很好喝。”她說。
“你再仔細嚐嚐,剛剛喝的太快了。”這回紀常遠主動為她盛了湯,放在她麵前。
童心隻好去喝湯,這回喝的慢了些,倒也仔細的品嚐了起來,這不品嚐不知道,仔細一品嚐嚇一跳!
“唔!好好喝啊!”童心睜大了眼睛,很驚奇地說。
她本以為隻是碗普通的蛋花湯,可是這味道真的超級好喝,明明裏麵隻有雞蛋和蔥花啊。
“我是不是很厲害?”紀常遠笑了。
“嗯嗯,沒想到你做飯這麼好吃!”說完童心又喝了一勺湯,再次感歎了一遍好喝。
“是我做飯好吃呢,還是景延做飯好吃呢?”突然,紀常遠問道。
童心認真比對了一下,雖然承認能把一碗普通的蛋花湯做的如此美味的功夫,確實比景延要好一些,但是——
“在我心裏當然是我老公做飯更好吃啦!”童心道。
紀常遠的臉沉了沉,卻沒再說什麼。
於是童心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喝著湯。
這時紀常遠又出聲了,他輕聲說:“其實我是個私生子,紀常寧才是紀家真真正正的公子哥兒。”
啊?童心一口湯嗆在嗓子眼裏——
“咳咳!”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童心瞪園了眼睛看著對麵的男人。
而紀常遠反倒沒事人一樣,似乎說的不是自己。
“我母親年輕時是個賣花女,有一天紀文海去買花,看上了我母親年輕漂亮,可我奶奶當然不會讓我媽進門,紀文海就把我媽養在外麵,一直到我十七歲她去世,我奶奶也去世,我才進入紀家的大門。”
聽了紀常遠的話,童心心想這又是一出豪門裏的悲劇,她不由地同情起他來。
“雖然是有些苦,但好在你努力不是嗎,所以擁有了現在的地位。”童心溫言軟語地安慰著他。
“哼。”紀常遠笑了笑,接著說:“我進入紀家後,過的那才不是人的日子。”
童心驚恐的看著他。
紀常遠眯著眼睛說:“紀常寧比我小四歲,那個時候他還小,什麼都不懂,隻會對我本能的排斥而已,可是他媽卻是個手腕高超的婦人,沒人的時候倒經常找下人打我罵我,這些都不重要了,最難熬的是紀文海的教育,他奉行弱肉強食,他告訴我強者生存,弱者亡,要我學會一個字——狠,否則別想在紀家立足,十一年來,我付出了你想都想不到的辛酸苦楚,才走到這一步。”
聽完說這些,童心半天沒說話,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片刻後,童心才輕聲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你有了新的生活,要積極陽光,熱愛生活!”
“熱愛生活?”紀常遠的臉上出現一抹困惑。
“對,熱愛生活。”童心雙手托腮,望著窗戶外麵的陽光,水汪汪的大眼睛內充滿著希望:“無論別人有多壞,周圍的環境多麼惡劣,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內心,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那就是怎樣的人,要成為更好、更好的自己。”
紀常遠看了她許久,最後突地一笑,滿麵嘲諷。
“好啦,時間不早了,飯也吃完了,這些就麻煩你收拾了吧,我得回去了。”童心站起來,拎著包包打算走。
紀常遠沒有阻攔,隻是起身送她到門口。
童心走出門,回身朝紀常遠笑了笑,擺擺手,說再見。
合上門後,紀常遠靠在門板上,右手舉起攤開,裏麵放著一小罐迷幻噴劑……不過,他始終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