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正準備開口說話,他卻突然轉過頭來,伸出手指捂住自己的嘴,對我輕輕做了個“噓”的口型。
然後他就又重新轉回去,以一種複雜而又閃爍著莫名光亮的眼神,看著育嬰室裏。
我的話因為他的舉動戛然而止。
見他這樣,我也就不再說話,放開奈莉攙扶著我的手,我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到育嬰室的玻璃窗前。
占據了大半壁牆的玻璃窗很寬敞,我跟顧天澤一左一右地站著,目光卻同時聚焦在睡在正對著我們的那個保溫箱上。
育嬰室裏的保溫箱並不多,我一眼便看到了它。
那裏麵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嘬著手指熟睡著。
我不知道顧天澤是怎麼知道那是誰的,但身為孩子的母親,一種母子之間的莫名聯係,讓我清楚,那個孩子,就是我的寶貝,從我身上掉下來的心頭肉。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眼淚不知不覺地盈滿眼眶。
他看起來好小一隻,即便已經出生一周多了,渾身都還是皺巴巴的,皮膚泛著些輕微的青色,想來應該是早產的緣故。
正在這時,小家夥突然翻了個身,由平躺著變成側躺,剛好用正臉對著我們。
我的視力仿佛變得好了起來,隔著這麼一段距離,我居然都能夠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掛著的那點亮晶晶的不明物體,是口水吧?
我啞然失笑,不知道這小家夥在夢裏夢到了什麼好吃的。
但隨即,我又變得悲傷起來。
別人家的孩子,一出生,不是被這個捧在手心裏,就是被那個含在嘴裏,一副受盡寵愛的模樣,而我的孩子,卻隻能一個人孤獨而寂寞地呆在這裏。
沒有父母親人,也沒有香甜的奶水。
想到這裏,我悲哀地低頭望了自己沒什麼變化的胸部一眼。
或許是因為早產的緣故,孩子出生得太早,我都沒來得及漲奶,自然也是喂不了他母乳的。
這大概會成為我日後的一個很大的遺憾吧?
但轉念一想,孩子隻要好好的,能夠健康平安地長大就行了吧?他現在能夠這樣安好地出現在我麵前,就已經是上蒼對我最大的恩賜了,我還在奢求什麼呢?
我一直癡癡地凝望了他許久,連顧天澤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和顧天澤這麼安靜地相處,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是此時此刻,在孩子麵前,我眼裏,是真的容不下別人,哪怕那個人是顧天澤。
“小姐,你出來太久了,你忘了醫生吩咐的話了嗎?你該回去了。”
奈莉在旁邊看時間過得太久,忍不住過來叫我,讓從對孩子的癡望中回過神來。
“走吧。”
我輕輕地說了一句,最後萬般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其實我很想就這麼一直守著他,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他也好,但是醫生說的話我必須聽,不是有句俗話說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還想早點恢複健康,好試試我能不能成功催奶,給孩子提供母乳。
此後的幾天,每天趁著能下床活動的時間來看寶寶,成為了我的必修課。
有時候我會碰到顧天澤,有時候是我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