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墓碑上季水仙那張黑白的照片,我沉默著沒有出聲。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溫柔,但那溫柔的目光,卻像是隻緊緊地盯著她前方的顧天澤似的,眼裏全是他的倒影。
這張照片,是顧天澤在自己的手機裏找出來的,大概也是他為她拍的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看到這張照片時,我心裏無端地有些羨慕,因為在這個上麵,季水仙永遠地贏了我這一次。
而我和顧天澤,認識這麼多年來,他卻從來都沒有,為我拍過哪怕一張照片。
我們的房間裏,也不過隻有當年匆忙中抽時間照的那一組婚紗照罷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地抬眼望向自己前方不遠處的顧天澤。
他的手依舊在墓碑上摩挲著,不曾離開過。
“水仙,你交代我的,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那天拍的婚紗照,我隻留下了你最好看的兩張,其餘的全部都收進了你的衣冠塚裏,想必你應該能夠看到的吧?”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的是,那天你真的很美,能夠遇見你和季伯,是我五年前最幸運的事,我也一定會,一輩子都記住你的。”
雖然此刻我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講話的聲音這麼輕柔,臉色一定也是溫柔的吧?
隻是在此情此景下,我卻生不出任何妒忌的心思來,甚至想著把他摟進懷裏,好好安慰一番難過的他。
離開這裏後,我和顧天澤回到酒店。
坐在沙發上,我看著站在窗邊看著夜空發呆的他,輕聲問道:“顧天澤,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聽到我的話,他轉身看著我,幽幽道:“如果我說,我現在還不想和你一起回去,我還想去找回我的記憶,你願意繼續等我嗎?”
我聞言愣了愣,突然沉默下來。
抿著唇,我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理智告訴我,顧天澤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了,他曾經也答應過我,一旦送走水仙之後,會和我一起回家,兩個人共同尋找他丟失的記憶。
所以我不應該同意他此刻對我說的話。
盡管他現在似乎是對自己曾經說的話反悔了,可是他有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我們還有安安,還有整個顧氏集團,我不能夠放他離開。
但與此同時,感性卻又在我耳邊勸慰道:“他的記憶不在,和你回去又能做什麼呢?兩個人的關係,陌生而又熟悉,在眾人麵前,不是徒增尷尬嗎?”
對於你這麼深愛的他,你又怎麼忍心強迫他去做他不願意的事情呢?
既然已經煎熬地等過他五年了,那再等下一個五年,又何妨呢?
我不知道自己腦中天人交戰了多久,但當我終於清醒地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一句“我願意”已經脫口而出。
“真的嗎?”
他臉上滿是驚喜的表情,眼睛中又夾雜著些複雜的神色,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卻又有點莫名地鬆了口氣一般的。
我終於恍然,最終笑著點頭,“嗯,真的,我願意放你離開,讓你自己去尋找你自己的記憶。”
他聞言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伸手將我攬進懷裏,靠在我耳邊輕輕說道:“謝謝你,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