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T台右側,位於我右手邊僅一兩米遠距離位置上的一個男人。
我曾經夢回百轉,日思夜想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男人。
顧天澤!
他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中帶著清晰明顯的恨意,同時,還有著一縷強烈的諷刺意味。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攫住了一般,慌亂無措,呼吸困難。
見我注意到他,他衝我勾了勾嘴角,淺淺的笑容裏卻充斥著滿滿的冰冷。
這股冰冷,透過那冷冷的目光傳到我身上,讓我的心冷得泛起疼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完這後半段路程的,隻知道自己回到幕布後麵以後,渾身像是被抽離了所有力氣一般,癱軟在牆邊,眼神空洞而木然。
腦海裏,一直在回想著剛才我所見到的,他臉上那個冰冷的笑容。
這一刻,我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我前兩天在盧比城時,那場宴會上發現那束緊盯著我的複雜目光,心中對顧天澤有可能出現在意大利的猜測不是錯覺。
所以他真的來意大利了。
知道我被萊朗稱之為未婚妻,也看到我上台走秀的模樣。
心裏的悲傷越來越多,在突然見到他以後,那些積累在曾經的日子裏的一切委屈和難過仿佛都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讓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很想哭。
眼淚開始漸漸往外冒,但又被我強行忍住。
不行,這周圍有這麼多人,說不定還有一些潛伏的記者,我不能在這裏哭。
於是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中,我站起來,朝更裏麵衝去。
更衣間裏空無一人,因為所有人都已經換好自己的衣服,不是在幕布後準備上台,就是在化妝間補妝。
要一直等到這場秀結束,她們才會再回來換衣服。
我隨意找了一間更衣室,拉門衝進去,然後蹲下來。
眼淚終於開始不受控製,大顆大顆地砸落地麵。
我緊緊地握著拳,抵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心口部位傳來的讓人快要不能呼吸的疼痛。
為什麼,顧天澤會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麵前?
自從那天以後,自從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幾天,想通了出來以後,我刻意地不再去想他的名字,不再去想起任何跟他有關的事物。
好不容易有了成效,好不容易我終於可以不再想他,不再在每個夜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卻又突然出現,打亂了我所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備。
那些刻意的遺忘,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我的努力,在他麵前,瞬間土崩瓦解成一地碎片。
而剛剛,從和他正麵相對的眼神裏,讀出了嘲諷和恨意還有很多別的情緒,卻唯獨沒有看到思念和愛。
我知道,這都是我自己所造成的惡果,也該由我自己來食。
但它,真的好苦。
苦到我整顆心都止不住地疼,苦到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像決了堤一般。
再一次相見以後,我該如何麵對他呢?
我不知道。
從我嘴裏溢出來的哭泣聲越來越大,漸漸從嗚咽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我第一次在這個無人的更衣室裏,釋放出了自己全部的悲傷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