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陳茉莉口不能言,隻有拚命的搖頭。一直以為她都是冷靜得近乎漠然,從未像此時此刻這樣狂亂失去控製過。
哪怕在被他軟禁的時候,她仍是一副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的樣子。印象裏她是個苛刻謹慎,不苟言笑的女人。即使被他戳破了身世,一遍遍追問,她亦從無慌亂。仿佛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並且做好準備從容麵對。
之所以這麼久未有所感,亦是她的態度使然。在她身上他從未有過任何一絲親情的感覺,她對自己未超過半分她的職責之內。
好幾次他都想撕下她的麵具看看,她是否真那麼冷血。現在他終於看到她為自己擔憂焦急流露出為人母會有的焦躁和驚恐。
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快樂。
看著站在紅衣男人身邊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雷厲霆,陳茉莉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多少次她祈禱上蒼讓他不要管她,不要來救她,不要為她涉險。
可他終究還是來了。
以為已經幹涸的眼又有了溫熱液體湧出,眨眼間已經快三十年了。她對自己的催眠起了功效,她很成功地將雷厲霆當成自己的主子,忘記他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三十年了,她做得很成功。不單單騙過了所有人,還騙了自己。
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從嗷嗷待哺到蹣跚學步,從牙牙學語到少年老成。他的每一步她都是最靠近的目擊者,這也是她最感激戚華鳳的地方。
雖然她無法以真實身份和他相處,但她沒有一絲遺憾,她未錯過他成長的點點滴滴。內心覺得某個被千年冰封的角落裏,渴望著這樣的結果。
因為她怕,怕雷厲霆認她,怕自己無法麵對他,會不自覺將對那個人的恨轉移到他身上。與其那樣,不如讓一切陳封。
更何況戚華鳳能給予他的一切,是她所做不到的。
久而久之,是習慣使然,還是催眠效果。她幾乎已經忘了雷厲霆是自己親生兒子,是自己曆盡艱辛好不容易保住的骨血。
他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有情有義,自己對他那麼冷漠絕情,他居然還冒著這麼大的危險來救她。密封的玻璃屋內她聽到山崩地裂的巨響,原來嗬,是自己的心冰碎裂的聲音。
轉身不去看陳茉莉痛哭懊悔的樣子,現在才展露母愛還有意義嗎?如果她足夠了解他,就應該知道他不會輕易改變決定。
“說吧,要我怎麼做?”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仿佛在問今日天氣如何。
雷厲霆的過度冷靜令沈建陽十分暴躁,為什麼樣樣比他優秀的他,會有種跳梁小醜的感覺?甩掉那可笑的自卑,他是天才沈建陽!
手上的遙控器輕輕一按,玻璃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刑室,各式各樣的刑具,古今中外一應俱全。
薄唇往上揚,那譏諷的笑刺得沈建陽眼睛更加紅腫。雷厲霆一言不發,坦然進入。將雙手放在十字形架上,自動的手拷腳拷將他固定住。
他的坦然自若映襯出沈建陽的卑劣無恥,怒火在心中狂燒。一步步走近他,取出一支鋼條,冷森森的光似惡魔的利牙,嗜血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