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雖是被肅王坑到湖山的,但看到當地滿目瘡痍,屍橫遍野,甚至比戰爭後場麵更加殘酷。
戰爭是人為的,手握兵戈的將士在上戰場時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悲壯但不淒慘。
可這些都是手無寸鐵且毫無防備的百姓。
甚至睡覺前還是一家團聚,妻賢子孝,一覺醒來已經生死離別。
趙恒一到湖山便一頭紮進了災民中,搭臨時窩棚,設粥棚,設醫館,等餘動結束便和災民一起組織重建。
可現實顯然給了他重重一擊,這顯然和戰爭後的重建不同。
山洪之後,徹底的擊潰了災民的最後防線。
大批災民開始抗議,要離開,一場暴亂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趙恒連著幾天幾夜沒有闔眼,身上都是幹了濕,濕了又幹的泥水,剛從一個窩棚處回到帳篷。
他召集了這次隨行的大人緊急商議,山洪爆發後如何安撫和安置二次受災的百姓,還有疫情處理。
“你那邊現在情況如何?”趙恒嗓子有點啞。
顧昭華臉色也是一臉疲憊:“情況不好,山洪滑坡後,西嶺村和南楊樹村最為嚴重,少有生還。”
魏銘也十分狼狽,眼下青黑,嘴唇周圍生了一圈的胡須。
誰能想到這是京城裏一身青衣,風度翩翩,少年成名的魏公子。
“這幾日染上疫病人數劇增,災民情緒激動,有的不肯配合治療。”魏銘負責的是醫館這塊,主要彙報這方麵的工作。
坐在主位上的睿王蹙了蹙眉:“既然不肯配合治療就殺了,還有那些病入膏肓的,一並處理了,免得疫情蔓延。”
這話聽得眾人皆是沉默,連一向最配合睿王的當地州官都不敢開口了。
趙恒冷哼:“殺了?睿王是覺得湖山屍體還不夠多?”
“你……本王是為大家考慮,若不及時處理,疫情蔓延,誰能擔保,你我中人不會有人染上疫病!”
這些賤民死就死了,他可是大齊王爺,若有閃失,誰能負責?
睿王這話一落,在坐的人漸漸有人附和,畢竟比起自己的命,那些百姓算什麼。
昆侖一身灰白色的皮毛連日跟著趙恒東奔西跑,一身泥水,弄的比野狗都狼狽。
朝著睿王齜牙,它最近都沒肉吃。
睿王看到昆侖直眉瞪眼的看他,心裏有點虛,這可是個畜生。
他堂堂大齊王爺怎會和一個畜生一般見識。
“睿王日日待在帳中,想染上疫症還真不容易!”顧昭華開口道。
這位要是能染上,湖山百姓得死絕了。
睿王的臉色鐵青一片,正欲發火,魏銘站起身道:“若大家按著太醫的吩咐,每日服用湯藥,以草藥沐浴,外出戴上專用藥罩,疫病也沒有那麼可怕!”
睿王:……
睿王不好對魏銘發火,他跟著湊什麼熱鬧。
說過他多少次了,他這次過來什麼都不用做,功勞少不了他的,就是不聽。
這賑災可不像上戰場打仗那麼容易,打完,殺完就完事了。
尤其這幾日疫病爆發,這可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出一趟門,那麼麻煩,誰愛去誰去。
趙恒也不欲在這個節骨眼和趙顯吵起來。
他們亂了,民心就更難控製了。
“百姓安置的如何了?”趙恒再次開口。
隨行的工部齊大人先是看了睿王一眼,這才開口道:“已按睿王吩咐,在城中劃分了兩個區域,城北是沒有染上疫病的,城南是疫病區,這兩日疫病區人數增加特別快……”
睿王很滿意這個齊大人,識時務,不要忘了,他才是主要負責人。
顧昭華聽齊大人公然的諂媚睿王,氣的很,這些明明都是五哥吩咐的,什麼狗屁睿王,好不要臉。
睿王很滿意,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錢大人,姚大人你們要全力配合齊大人的工作,明白嗎?”
錢大人和姚大人都是湖山當地官員,連連點頭:“是,謹遵睿王吩咐!”
顧昭華送了他們一個大大的白眼,很大聲的一個冷哼,馬屁精。
睿王幾次三番被懟,麵子自然掛不住:“顧昭華,於公本王是此行欽差,於私本王是你表哥,你這是什麼態度,不管你對本王有何成見,為了湖山百姓都應該共同扶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