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前排著長隊,施粥的小吏罵罵咧咧,不停說著這鬼天氣凍死人,罵這些窮鬼大雪天還出來領粥。
有不少人還未領到今日的粥便已經凍暈了,有些是凍死了,有個剛領到一碗粥的瘦漢,摔了碗罵道:“這是什麼粥,一日比一日稀,今日竟一粒米也未見,這和白水有什麼區別。”
那瘦漢一說,另一人附和:“是啊,一日比一日稀,別說看見米了,連米味都聞不到了。”
立刻從後麵衝出來幾個拿著棍棒的官吏,對著兩人便是一通打:“你們這些個窮鬼,知府大人一片好心,可憐你們,你們倒還敢嫌棄,這群刁民,就該把你們餓死……”
那兩人剛開始還能罵幾句,可最後卻是連罵的力氣也沒有。
剩下的百姓低著頭,不敢言語,更不敢上前,有這一碗稀水,總比餓死了強,興許,朝廷的賑災糧馬上就到了。
趙恒看了青鸞一眼,青鸞立刻會意,上前道:“幾位官爺消消氣,何必和這些無知小民一般見識,早些派完了這些粥,也能早些收工不是?”
青鸞塞了幾枚銅錢到為首的官差手裏,那官差這才作罷,對著排隊的百姓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以後這兩人不許再來領粥。”
“官爺,我家公子有些口渴,可這一路店鋪都關著門,可否向幾位官爺討碗粥喝。”青鸞帶著討好的笑意。
那小吏朝趙恒的方向看了眼,衣著挺光鮮的,看著也不像窮人,既是口渴了,那喝一碗也無妨。
小吏示意盛粥的人盛一碗粥來,那掌勺的小吏特意在鍋裏攪拌了幾下,可盛出來的粥也堪堪隻有一粒米,清澈見底。
青鸞感激的笑了笑,捧著碗,把粥端到趙恒麵前。
趙恒看了碗中的一粒米,說不上什麼感受,西北的風沙雖大,百姓雖苦,可也能填報肚子。
這樣的粥,他真是第一次見。
京城虛無的繁華迷了人的眼,高居廟堂之上的官人們,誰能知道大齊還有人喝著這樣的粥呢。
趙恒端起碗要喝,青鸞卻攔住了:“主子,這粥喝不得。”
且不說這粥如何,這水看起來也不甚幹淨,主子怎麼能吃這種東西。
趙恒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如何就喝不得,我是比他們高貴多少!”
趙恒端起碗,一飲而盡,把碗遞給青鸞:“把碗送回去,替我謝了他的粥。”
窈窈總自責,上一世他丟了江山是因為她,隻怕這才是他做了亡國之君的真正原因。
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失盡民心,又如何坐擁得天下。
怪不得趙恒突然改道要來淮北,原來淮北災情竟如此嚴重。
淮北的災情讓陸瑤沒有機會再為魏家難過,也讓她徹底看清了一個事實,大齊若不改製,任由皇上偏聽偏信,不廣納諫言,讓地方消息直達上廷,沒落的不是一個魏家,而是整個大齊,陪葬的是大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