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涼州。
城外新月村。
村西頭一個有些破舊的小院子裏麵,一個**上身的青年男子從井裏提出一桶清涼的井水,當頭澆到了自己身上,隨後抹去那布滿著各種疤痕的胸膛上麵的水珠,愜意的低吼了一聲後,自顧自說道,“白帝,最近村外極不安全,聽說有盜匪出沒,你說他們會不會殺進村來?”
“殺進來怕甚,左右不過是殺人罷了。”
在院子的陰涼處,一個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青年男子躺靠在一張斑駁老舊的藤椅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殺人這兩個充滿著血腥意味的詞彙,在他嘴裏說出來竟然就如同吃飯喝酒一般輕鬆寫意。
當初地位高貴的蓮花峰客卿,曾經卑微的市井少年,在經過十六年的蟄龍刺目之痛,又十年的蓮花峰苦修,現在的陳白帝和以往相比,明顯有了一絲說不清的變化。
半年前的蓮花峰一戰,陳白帝僥幸帶回了秦香珺的骨灰以及那顆被成為蓮花峰重寶的輪回珠,但因為體內八部天龍的反噬,陳白帝已然半廢。
每日不停的苦修依然抵不住八部天龍的凶猛吞噬,無奈之下,陳白帝隻能按照當初謫仙人王樵的建議,走兵家屠聖之路,依靠吞噬魂魄來滋養體內天龍。
但前提,是必須要先尋一安全之地養傷。
當初一戰,謝石嘰傷勢更重,到現在都未曾真正恢複,而陳白帝雖每日苦修,但他的境界依舊不停的跌落著。
當初的武夫三品,劍子之境,現在隻剩下了堪堪武夫五品。
就這五品,也在時時刻刻搖搖欲墜著。
若不是陳白帝這半年來幾乎時不時的都去村外找一些盜匪殺死吞噬精血氣機,就連五品也未必能保住。
“白帝,不是我說你,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口氣總是太大了點,那些盜匪山賊可不是那麼好殺的。”
青年男子,陳白帝來到躍馬城後新結識的朋友,溫和搖頭歎息道。
說話同時,男子不停的擦拭著手中一把灰撲撲看起來極不起眼,甚至有些髒舊的木劍,神色專注喜愛,就仿佛手中是一把傳說中的大乘仙器般。
溫和的父親是一位獨臂劍客,當年據說在江湖上闖蕩多年,結果被人廢掉一臂之後,便回到了村子,開了家酒樓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但那把號稱陪他殺戮多年的木劍卻傳給了溫和,希望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能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成為絕世劍客。
溫和這廝對於倒也爭氣,而且誌向遠大,一心想拜入四海九大洲劍道聖地的九脈劍宗之內,更是每日都幻想著能夠成為九脈劍宗宗主之女,號稱九世謫仙的王樵為師。
隻可惜,溫和理想雖好,本身資質卻著實不咋地,又無名師教授,這麼多年來,劍道修為依舊慘不忍睹。
“老子卑微謙恭了二十六年,當了二十六年的孫子,現在當夠了,準備也嚐試下當爺的滋味。”陳白帝一臉無所謂。
“好吧,我說不過你。不過你說的也對,我雖然沒當過爺,但也知道當爺的滋味肯定比當孫子好。”溫和一邊撫摸著自己心愛的木劍,如同撫摸最親密的情人一般,一邊點頭道。
“走吧,去你家喝酒去。”
陳白帝跳下藤椅,朝著屋裏輕輕看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