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加冠成人,又娶了妻子,接下來自然是立業了。
冬生這幾年在外麵並不是瞎逛,每到一個地方,也會記錄下一些資料和自己的想法,回到京城之後,除了成婚之外的另一件事,就是將這些想法一一整理出來。
最後被送到李定宸和越羅麵前的是厚厚一摞紙,幾乎可以裝訂成一本書了。
雖然其間許多內容還略顯稚嫩,但毫無疑問,在這幾年的時間裏,他已經迅速的成長起來,開始以一個成年人、一個上位者、一個管理者的姿態來麵對這一切。
固然是理論大過實際,但相信接下來有了實踐,他很快就能夠融入朝堂之中。
李定宸很高興。
一高興就叫殿中省那邊將這本書印了出來,發給朝臣們看。
雖然從小到大,自己的課業但凡是父皇覺得出色的,都會示諸閣臣,但冬生還是感覺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羞恥。
尤其是某天回到東宮,發現太子妃也正手捧這本書,看得入神時。
畢竟這本書他用了很多心思,但也不認為就好到沒有任何問題了。父皇如此抬舉他,是什麼意思冬生心知肚明,但越是知道,也就越是謹言慎行。
借著這本書,在得到許多臣子的認可的同時,他也正式踏上了政治舞台,開始接觸軍國重事。
父子之間並沒有就這件事有過太多溝通,但李定宸卻不憚於對太子委以重任,但凡是他能夠做到的事,都交給他去辦。而冬生也早已做好了準備,坦然迎接這些曆練。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在軍政等各方麵都有所建樹,也徹底得到了朝臣們的認可和欽佩,李定宸便也順理成章將一部分不那麼緊要的事分給他去主理。
自從內閣擴員之後,朝臣們對這位陛下肯放權的做法已經見怪不怪了,如今既然是放給太子殿下,他本人的才能又足以服眾,自然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至於李定宸本人,雖然他其實年紀並不大,但隨著兒女年紀漸長本人也脫了少年時的許多習氣,變得沉穩莊重,如同朝堂上的定海神針。便是他什麼都不做,隻待在那裏,便能叫人安心。等閑瑣事,反倒不會讓他煩心。
但是這根定海神針很顯然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安分。
冬生出生時李定宸才十八歲,到他三十歲這一年,李定宸四十八。這個年紀放在別的朝代,皇帝該已經垂垂老矣,偏偏大秦皇室有長壽的傳統,這會兒正該是他春秋鼎盛,年富力強之時。
事實上他本人看上去也的確如此。
有了太子分憂,不必日日憂勞國事,李定宸自然將更多的時間花在了軍事訓練上。不但訓練士兵們,他自己也跟著訓,因此身體一向十分強健,等閑的小災小病根本沒有過。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身強體健的帝王,有一日忽然就躺在床上起不來,無法視事了。
一開始,太子也好,公主也好,朝臣們也好,都是滿腔的擔憂,生怕他真得了什麼大病。畢竟他雖然不強勢,但對現如今的朝堂而言,卻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結果等看到人之後,他們便不免狐疑起來。
麵色紅潤精神十足,怎麼看都不像是“纏綿病榻”的模樣吧?
但皇上堅持自己身體不舒服,皇後又在抹眼淚,太醫也長篇大論的車軲轆著聽不懂的話,最後斬釘截鐵的得出結論:陛下病了,而且還病得很重。
一開始被擔憂衝昏了頭腦的眾人漸漸醒悟過來,終於明白皇帝這病是病也得病,不病也得病。
於是各人都打點起精神,在李定宸床前表了一番中心,然後各回各的衙門,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就連太子妃孝心,想留下來侍疾,也被太子殿下給拖走了。
不是他不想盡孝,但父皇既然想裝病,兒媳婦在跟前杵著就不合適了。萬一看破了什麼,豈不更尷尬?
一開始眾人還不太明白李定宸折騰這麼一遭是想做什麼,但隨著他之後將手中各種事務分派下來,他們也就漸漸有所領悟,皇帝這是要將權力過渡到太子手中。
有李定宸壓著,這個過程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而等太子上手之後,他便主動提出,要修整京郊的行宮,搬到那邊去休養身體。
雖然國庫如今十分豐盈,但修整行宮的錢卻是從內庫出的。說是修整,但這裏荒廢多年,實際上幾乎等於是重建,所以等到行宮修繕完畢時,已經是兩年後。
李定宸在京城度過了五十周歲的天元節,而後便攜著皇後搬到了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