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混跡江湖幾十年的直覺讓金憑軼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自己這麼多人需要怕衛君陌一個人麼?之前有南宮墨幫忙也不過是利用地形與他們周旋罷了,這會兒南宮墨人事不省等於是個拖累,難不成他們還要怕他不成?
“上!”金憑軼沉聲道。
衛君陌冷笑一聲,一抬手青冥劍劍氣縱橫,當先的兩個男子便被兩道劍氣劈中了麵門當場倒了下去。
“劍氣外露?怎麼可能?!”金憑軼失聲叫道,衛君陌才多大年紀?就算是江湖上那些號稱天才高手的人,這麼多年來也沒見過兩個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的。而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無一不是那些已經老的該歸土了的老不死的。衛君陌紫眸冷冽,在已經有些黯淡的星芒下綻放出詭異的光彩,“能不能,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麼?”
話音未落,金憑軼隻見一道暗影朝著自己撲了過去,還未靠近就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淩冽的劍氣,連忙厲聲叫道:“攔住他!”立刻,七星連環閣眾人便衝了上去,想要攔住衛君陌。衛君陌也不在意一時殺不了金憑軼,隻是毫不留情地揮動著手中長劍,劍氣所到之處無一不是殘肢斷臂,血光四濺。但是揮劍的人卻仿佛是最冷酷的殺人機器,俊美無儔的容顏上沒有絲毫的動容,望著眼前的眾人的紫眸裏仿佛凝結了千年寒冰一般的冷漠無情。甚至,他的出手,每一招仿佛都是經過了最緊密的計算,以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取走一條人命。莫怪紫霄殿短短幾年就能夠成為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組織,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狂魔。
想到此處,金憑軼心中不由得抖了一抖。目光投向坐在不遠處昏睡中的南宮墨,沉聲道:“先殺南宮墨!”
兩個黑衣人聞言,立刻放棄了圍攻衛君陌轉身朝著南宮墨的方向撲了過去。人群中的衛君陌眼眸微沉,手中青冥劍平平的劃出,一道清冽的劍氣越過眾人直逼那兩個黑衣人而去,隻聽兩聲慘叫,還在半空中的兩個人頓時炸開,竟是被劍氣砍成了兩半。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抖了抖,有誌一同地再一次將目標轉向了衛君陌。若是不殺了這個人,今晚他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但是卻再也沒有人選擇去偷襲沉睡中的南宮墨了,圍攻衛君陌不一定會死,但是偷襲南宮墨的下場卻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們的麵前。
眼看著自己帶來的人手一個個倒在了衛君陌的劍下,金憑軼臉色更加陰沉起來。而衛君陌,雖然也受了一些傷,但是看上去卻並沒有什麼大礙,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金憑軼咬了咬牙,拔出鴻鳴刀跟著撲了上去。金憑軼的武功在江湖中稱得上是一流的,有了他的加入,衛君陌似乎被壓製了不少。但是衛君陌似乎並不著急,依然不緊不慢的一劍連著一劍的揮出,每一劍卻依然準確無誤的取走目標的性命。無論是什麼人,陷入重圍苦戰之時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些情緒起伏的,例如說焦躁,憤怒,沮喪等等。但是衛君陌卻冷靜地讓金憑軼感到心驚,別說是在衛君陌這個年紀,就算是現在的金憑軼都已經忍不住心煩意亂起來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天上的星子漸漸隱沒,東邊的天空顯露出魚肚白。原本陰暗的山林裏也漸漸地明亮了起來,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雨後的水汽在空氣中彌漫著。粗重的喘息聲夾雜著恐懼的哀嚎在山林中回蕩,金憑軼身上早已經傷痕累累,絕世名刀鴻鳴刀被丟棄在了一邊的泥土中,一隻手被齊齊斬斷,一身狼藉再也沒有了往日七星連環閣閣主的威風凜凜。
不遠處地地方還躺著幾個僥幸逃過一絲的黑衣人,可惜他們都受傷極重,根本連摞動一下也是奢望,否則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盡快逃離這個令人恐懼的地獄。
唯一還站著的人一身青衣已經染滿了鮮血。上半夜的血跡早已經被大雨衝刷的幹幹淨淨。坐在樹蔭下的女子除了肩頭的傷以外,身上幹幹淨淨的仿佛一個靜謐的沉睡的無憂少女。而他身上的血跡自然都是雨停了之後才重新染上去的。低頭看了一眼山上的血跡,衛君陌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的光芒。
獨自一人解決掉數十個七星連環閣的高手,衛君陌並非沒有付出代價的。他的手臂,胸前還有背後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隻是此時與滿身的血跡混在一起倒是讓人分不清楚哪些是敵人的血哪些又是他自己的血。但是,他畢竟還是站著的。
“紫霄公子…好一個深藏不露的紫霄公子…”金憑軼底喃道。他自以為沒有低估衛君陌和南宮墨,但是事實卻證明了,他依然是低估了對手,低估了衛君陌。隻是衛君陌一個人,就解決掉了他大半個七星連環閣的高手。衛君陌提著劍漫步上去,一路走過鮮血順著劍鋒低落到腳邊的地麵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金憑軼,眼眸冰冷無情,“現在,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了?”
金憑軼苦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冥劍道:“本座自知絕無生路,不勞紫霄公子動手。”
衛君陌並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金憑軼抬手,一掌朝著自己的頭頂拍了下去。
卻在掌心將要落下的時候,突然反手一掌拍向衛君陌。他已經身受重傷,自然沒有想過這一掌能夠偷襲得手。所以從袖中射出兩道袖箭直撲衛君陌麵門。衛君陌側身避過,金憑軼已經趁機一躍而去朝著南宮墨的方向撲了過去。衛君陌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手中長劍脫手朝著金憑軼的方向擲了過去。原本金憑軼搶了先機,就算抓不到南宮墨也足以重傷她的,但是金憑軼本身也受了重傷,影響了自身的速度,衛君陌擲出的劍竟然比他還快了兩分。人還未碰到南宮墨,隻覺得胸口一陣陰寒,低頭一看閃動著青幽寒芒的劍尖從他的身後直直穿過了胸前。
金憑軼喉嚨裏不受控製的發出咯咯的聲音,一縷血水從唇邊源源不斷的溢出。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得瞪著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的南宮墨最後不甘的閉上了眼睛。衛君陌漫步走過去,抬手抽出了金憑軼身上的青冥劍,掃了一眼地上還苟延殘喘著的幾個黑衣人,在眾人恐懼的目光中揮劍,山林裏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南宮墨醒來的時候忍不住抬手擋了下眼睛,明媚的陽光刺得她眼睛有些不適。不過片刻的功夫,又放下了手警惕地看向周圍。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昨晚那個陰暗潮濕的山林,而是一片碧綠的草地,抬頭往上看去,是一片懸崖峭壁,她此時正是坐在山崖下麵的一塊亂石下方。旁邊不遠處,躺著衣衫血跡斑駁的衛君陌。
“衛君陌?”南宮墨上前去,卻見他身上好幾處重傷,整件衣服更像是被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般。他們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她身上的衣服隻是因為雨水而顯得有些褶皺,而衛君陌身上的衣服卻已經因為血水而變得暗褐發硬。
想起自己沉睡過去之前的情形,南宮墨臉色變了變,執起他的手為他把脈,然後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衛君陌的傷隻是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內傷。但是他的脈搏卻是南宮墨從未見過的古怪,內力比起之前好幾次南宮墨探到的情況深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根據師叔的說法,無論是什麼樣的天才在內力修為方麵絕對不可能跟幾十年修為的前輩相提並論的。因為這並不是勤奮和天賦就能夠完全解決的問題,全身經脈必須經過成千上萬次打磨錘煉然後擴張才能承受住那麼龐大的內力。所以,另一方麵說,那些小說話本裏所謂的灌頂*也是不可靠的,若是強行將一個人的內力灌輸給另一個人,少一點還好說,多了隻會全身經脈爆裂而死。但是衛君陌此時的情況,卻明顯就是超出了他本人年紀數倍的內力在體內亂串。所以,衛君陌並非是因為受傷而昏死過去,而是因為體內的內力失控。若不能解決,輕則武功全失形同廢人,重則經脈爆裂,全身流血而死。
當下南宮墨也不敢多想,扶著衛君陌坐起身來抽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找準了穴位飛快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