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毀容,誌氣可嘉(1 / 3)

靈州城裏,剛剛掛上去還不到兩個月的將軍府匾額又被摘了下來,重新掛上了靈州府衙的匾額。隻是,曾經這府衙中的主人卻依然還是成了階下囚。大堂裏,單鑫一身狼狽地跪倒在地上,看到座上的蕭千夜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殿下!越郡王殿下救命啊。”

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卻在看到蕭千夜的瞬間感到柳暗花明,單鑫忍不住大聲呼叫起來。

蕭千夜坐在大堂上,看著單鑫狼狽的模樣直皺眉頭。對於如何處置單鑫,蕭千夜心中還是有些為難的。如果單鑫之前被叛軍給殺了,他還可以求個情讓他風光下葬了。甚至就是被南宮墨或者衛君陌給殺了,他都沒什麼可說的,也算是正好解決了他的一個大麻煩。但是如今單鑫還活著,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大麻煩了。

於公,單鑫自然是萬死難贖其罪,蕭千夜就是真腦殘了也知道單鑫該死。但是於私,單鑫又確實是對他忠心耿耿。單鑫是貪的多,但是隻要是他的心腹都知道單鑫貪的錢大半還是都送進金陵給他了。若是就這麼毫不留情的殺了單鑫,對於那些同樣為他效力為他賣命的人來說卻會顯得他這個主子刻薄寡恩,見死不救。

一時間,蕭千夜甚至有些遺憾:單鑫為什麼就沒有死了?

南宮墨坐在衛君陌身邊,悠然地看著蕭千夜劍眉深鎖的模樣,單鑫當然不會死,單鑫若是死了她怎麼看這位皇長孫左右為難?她也實在是有些好奇,蕭千夜到底會怎麼選擇?網開一麵還是就地處決?

“殿下,殿下救命啊。微臣對陛下和殿下忠心耿耿...微臣是被人陷害的啊。”單鑫哭得鼻涕眼淚橫流,再也沒有了半分往日讀書人的清高。

站在旁邊的江從風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抬腳就想要踢單鑫,“單大人,你的意思是咱們陷害你?”

單鑫有些畏懼地往一邊縮了縮,殷切地望著蕭千夜,“河道決堤本是天災,微臣已經竭盡全力了。叛軍之事...原本就是衛軍彈壓無力造成的。叛軍一起,衛軍就潰散的潰散,投降的投降。就是現在...這大堂之上還站著幾個為叛軍助紂為虐過的將領。殿下,微臣著實是冤枉啊。”

“你!”江從風氣得幾欲吐血。但是武將的口才本就不如文官,一時間江從風倒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另外趙飛幾個更是頓時臉色蒼白起來。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除非他們立下天大的功績,否則隻憑著他們曾經投降過叛軍,他們在軍中的仕途就已經注定了長不了。

見他們如此,單鑫更多了幾分底氣,“求皇長孫明鑒,求皇長孫為微臣做主啊。”

蕭千夜低頭思索著這其中的利弊,單鑫該死他知道,但是...單鑫到底曾經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若是不救未免寒了手下的心。但是如果救了...皇祖父那裏也不好交代。

如果蕭千夜是皇帝,單鑫此時早已經人頭落地。可惜,他不是。皇帝不需要黨羽,郡王卻需要。

思索了片刻,蕭千夜抬起頭來看向江從風幾個,問道:“投靠過叛軍?單鑫所言是否屬實?”既然一時無法決斷,蕭千夜決定先將這事兒放一放。

趙飛幾個將領上前跪倒在了地上。江從風皺了皺眉道:“啟稟殿下,雖然江千戶幾位曾經...卻是為情勢所迫。何況他們也懸崖勒馬,為咱們保住了數萬精兵,這次攻克靈州城也是立下了大功的。還請殿下看在他們......”

“夠了!”蕭千夜沉著臉打斷他的話,沉聲道:“古人有雲“文死諫,武戰死”方為人臣之義,單鑫縱然有罪,但是大節麵前卻是寧死不屈。倒是你們幾個武將......”話語中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請殿下降罪。”趙飛等人頓時麵如死灰,滿臉羞愧地俯首認罪。

“等等。”南宮墨突然出聲道。

蕭千夜微微皺眉,道:“星城郡主,本王正在問案。”

南宮墨微微一笑,道:“正是因為越郡王正在問案,所以,本郡主才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稟告郡王。”南宮墨伸手從身後的曲憐星手中接過兩封折子道:“這裏是叛軍將領以及被強迫入伍的百姓和軍中士兵的證詞,他們可以證明這幾位將軍當初的行為都是不得已的。而且,他們確實是沒有做過任何危害大夏社稷的事情。”看到蕭千夜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南宮墨舉起手中的信函笑道:“另外,這一封是我呈報陛下的時候,陛下批複的折子,請越郡王過目。”

蕭千夜揮揮手示意身邊的隨從過去將折子取過來。一看兩封折子,那封所為的證據的折子也就罷了,但是看到皇帝親筆禦批的折子,蕭千夜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起來。抬眼看向南宮墨道:“郡主既然有皇祖父親批的折子,為何不早拿出來?”

南宮墨道:“陛下有旨,如果越郡王行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我和世子都不得幹涉。”

所以,你是覺得我現在做得不妥了?還是說,專門等著我不妥了你才好看戲?

蕭千夜滿心鬱悶,可惜卻不能朝著南宮墨發。於是隻得朝著單鑫發作了,冷聲道:“單鑫貪汙瀆職,以致河道決堤,叛軍四起,名不聊生。論罪當斬,即刻解押回京,聽候陛下處置。”

“殿...殿下?”單鑫當場嚇得護身發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被送進京城聽候陛下發落?那絕對比當場就被斬了更慘。

看著單鑫整個人抖得像篩子,仿佛恨不得當場死了一般,南宮墨挑了挑眉不得不在心中暗歎皇帝陛下對這些官員們造成的心理陰影。

府衙後院裏,長風公子悠閑的喝著茶,朝著天上暖暖的冬日伸了個懶腰,“仿佛好久沒有如此悠閑了啊。”其實並不久,但是靈州的境況太亂了,看得久了難免讓人覺得自己時不時身處在朝不保夕的亂世。另一邊南宮墨和衛君陌正在對弈,曲憐星站在南宮墨身後為兩人端茶遞水。藺長風看看兩人略覺得有些寂寞,“我說...兩位,你們就任由蕭千夜在靈州大展身手?現在外麵蕭千夜的名聲可好了,我估計...那些靈州的百姓隻怕隻記得越郡王,完全不記得替他們平亂的是衛世子你了吧?”

這些日子蕭千夜帶著他自己帶來的那幫人四處奔波賑濟安頓災民,對於這些眼看著可能會被凍死餓死的靈州百姓來說自然是如菩薩下凡一般的人物了。這些百姓卻不知道,靈州弄成今天這個樣子,蕭千夜不知道要占幾成責任。靈州地處江南富庶之地,卻比起別的地方還窮困,不知道單鑫收刮上去的錢,蕭千夜又享用了幾成?

南宮墨落下一子,淡淡笑道:“長風公子,幸好你沒有入朝為官。”

“什麼意思?”藺長風不爽地道,雖然他是不太喜歡入朝為官整天跟那些老學究勾心鬥角啦,但是墨姑娘這麼說分明是看不起他啊。

南宮墨笑道:“朝堂上最忌諱的不是你無能,也不是你太能幹,而是你不會看上司的臉色啊。皇帝陛下明擺著是讓越郡王來撈名聲,撈功勞的,你偏要拆他的台,陛下會高興麼?咱們現在這樣正好輕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蕭千夜去奔波費心,我們隻要看著他不返大錯就行了。等回了京城,陛下難道會不領這份情麼?更何況,君陌半年之類連升數級,就算把功勞都搶來了,你要陛下怎麼封上?最後,當武將的你在百姓中間要那麼高的聲望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