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軍營中,商戎正坐在大帳裏的書案後麵看著手中的兵書。隻是他望著兵書的眼神卻有些空洞無神,顯然,心思也並不是真的在手中的書上。之前他關於一線峽的布防的提議有兩次都被衛鴻飛給拒絕了。不僅如此,衛鴻飛還將他之前的布防給改了許多,並且禁止商戎親自前往一線峽,以至於現在,商戎也隻能從屬下的一些消息來判斷一線峽的布防到底如何了。就算一線峽真的是天險,也抵不住守將自己作死啊。衛鴻飛雖然算不上作死,但是以商戎的眼觀看他的布防並不十分高明。也就是仗著有一線峽這個天險在,若是換成別的地方現在還能不能這麼平靜真是不好說了。
另一方麵,商戎也為鹹寧那邊的安靜感到有些不安。他對衛公子的行事作風有幾分了解,這樣的平靜顯然是不合常理的。但是被扔到後方無法接觸到第一手信息的商戎一時間也無法判斷衛君陌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大帳外,傳來一陣淩亂急促的腳步聲。商戎抬頭來沒來得及起身就看到大帳的門簾被人掀開,衛鴻飛帶著人送了進來。
商戎臉色不由得一沉,“靖江郡王!”即便是衛鴻飛是郡王,現在又是主帥。但是論軍中的品級他商戎也沒比衛鴻飛低多少。這樣連通報也沒有一聲就直接帶人闖進來,實在是欺人太甚。
衛鴻飛也不含糊,先聲奪人厲聲道:“商戎,你好大的膽子!”
商戎心中微沉,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沉聲道:“哦?不知本將軍做了什麼讓靖江郡王如此無禮的強闖我的大帳?”
衛鴻飛冷笑一聲,道:“你不用裝模作樣,我問你,南宮暉和商念兒去哪兒了?”
商戎垂眸,冷聲道:“靖江郡王這是什麼意思?小女和暉兒已經…郡王這麼問未免有些過分了!”衛鴻飛冷哼一聲,“過分?遭遇山賊身亡?但是本將軍得到的消息為什麼說有人在辰州看見他們?”
“你是什麼意思?”商戎咬牙。
衛鴻飛道:“本帥現在懷疑你和南宮暉已經暗中投靠了衛君陌和燕王,你有什麼話要說?我可記得…你那女婿南宮暉不正是南宮墨的嫡親二哥麼?”商戎也不示弱,傲然道:“老夫還記得,靖江郡王和衛公子是父子呢。”
“放肆!”衛鴻飛大怒,他如今最恨的便是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長平公主和衛君陌。仿佛無論他做了什麼,隻要提起這兩個人就昭示著他人生的失敗一般。
商戎征戰沙場幾十年豈會被他嚇住?冷笑一聲道:“本將軍對朝廷忠心耿耿,豈是你信口胡言幾句就可以改變的?之前是看在你是陛下派來的份上給你幾分麵子,你以為自己是誰?”
衛鴻飛氣得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卻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沒有確鑿的證據他真的動不了商戎。商戎雖然才來鄂州也每兩年,但是商戎在大夏軍中的威望卻還是不錯的。至少,比他這個二十多年沒上過戰場的郡王強得多。
即便是他奉了陛下的旨意接管鄂州衛,但是如果不是商戎自己退讓他也別想這麼順利的掌控住鄂州衛。如果他隻憑幾句謠言就要對商戎做什麼,底下的將領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如果將商戎逼急了,商戎真的反了的話,隻怕軍中有不少將士都會追隨商戎而去,到時候他可就危險了。
這一次是他也是靖江郡王府最後一次機會,絕對不能出現什麼散失。衛鴻飛在心中暗暗咬牙道。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商戎這樣搶白嘲諷。衛鴻飛要是什麼都不做當成沒發生過隻怕手底下的人也會瞧不起他,更何況衛鴻飛顯然也不是如此胸懷廣闊之瞪著從商戎看了良久,衛鴻飛方才咬牙道:“對主帥不敬,拉下去重則三十大板!”
商戎冷笑不語,對於要挨上三十大板這種事情並不怎麼在意。他就不信衛鴻飛敢把他給打死。
“郡王,三思!”商戎沒有話說,跟著衛鴻飛一起進來的幾個將領卻坐不住了。原本衛鴻飛怒氣匆匆地來找商戎他們就有些不讚同,他們跟商戎交情不淺,有的甚至跟著商戎許多年了。商戎是什麼人他們自然了解。隻是想著找商將軍說清楚也好,免得事情鬧大了更添波折。誰知道衛鴻飛根本沒有任何證據,也不知道是哪兒聽來的謠言還來了之後是他自己憑空想象的。看起來倒是更像是要找商將軍的麻煩,現在還因為什麼對主帥不敬就要打商戎板子。現在可是戰時,一軍副帥被打板子臥病不起會是多大的影響衛鴻飛不知道麼?更何況…商將軍哪裏對他不敬了?這年頭,準你闖人家的大帳信口汙蔑,還不許人說實話了?
說到底,蕭千夜空降了衛鴻飛來統領鄂州衛,下麵的將領也是不服氣的。哪怕就是再調一個跟商將軍平級甚至稍微低一點的將領過來呢,也比一個二十多年沒上過戰場的將領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