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宮七毫不留情的話嚇得一愣,宮筱蝶含著淚怔怔的望著眼前麵貌平凡卻滿臉冷漠的女子。她一直都知道,這幾年雖然宮七跟在她身邊幫了她不少忙,但是她終究還是不是自己的人。隻要自己有什麼可能影響到宮馭宸的言行,她就會立刻變色對她橫眉怒目,往日的恭敬體貼全都是假的。
見她似乎被自己嚇到了,宮七神色緩和了幾分,微微歎了口氣道:“小姐息怒,剛剛是我冒犯了。但是小姐還請仔細想想,既然您也知道燕王殿下開始懷疑咱們了,又怎麼還能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要知道…燕王最恨的便是背叛了。就算他看在四公子的份上饒你一命,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在冷宮裏淒涼度日?”
宮筱蝶輕咬著唇角不說話,宮七溫聲道:“小姐,外人無論如何都是靠不住的,這世上,隻有閣主才是您最親的人不是麼?”
宮筱蝶垂眸不語,宮七也不著急。宮筱蝶的性子她早就清楚,懦弱,優柔寡斷,就像一朵菟絲花一樣沒有人靠著根本就無法自立,永遠都無法堅定的堅持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自己的感情。當初為了不過是一麵之緣的弦歌公子要死要活,在燕王府享了幾年福自後又想要一心靠著燕王,就連麵對弦歌公子都沒有多少留戀。這樣的說,說得好聽是想得開,說不好聽是沒心沒肺。
如果宮筱蝶生在普通的富貴之家,這樣的性子並沒有什麼不好。雖然做不了執掌中饋的當家主母,卻足以做個受寵的側室。但是偏偏…宮七實在是有些懷疑,閣主怎麼會容忍宮筱蝶長成這副德行?
其實這實在是冤枉了宮馭宸了,如果兩人是在一起長大的,宮筱蝶是絕對沒有機會長成如今這副性子的。可惜等到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宮筱蝶已經年方十六,性子早就養成了。又有張定方護著,宮馭宸一時半刻也不好跟張定方撕破臉。等到張定方死了,隻看張定方死後宮筱蝶的表現宮馭宸就直接對扭轉她的性子表示絕望了,這根本就是爛泥糊不上牆。疼愛自己十幾年的義父被害死了她連一句話都不敢說,連後事都想不到替他辦,這樣的性子還能有什麼作為?幸好,宮馭宸需要的也不是她的聰明才智和能力。
看著宮七離去,宮筱蝶跌坐在床上發呆。美麗的眼中滿是茫然和無措。之前的十幾年她以為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康之家的小家碧玉,義父對她十分寵愛可謂是百依百順。有一天突然冒出來一個自稱是她兄長的人,不久之後義父就騎兵造反了。那時候她才知道她的義父原來曾經是名震天下的大將軍。身份地位突然發生的變化讓她有寫無措,但是不可否則她是喜歡的。比起長在鄉野,她更喜歡侍女成群,錦衣玉食,想要什麼身手即來的生活。她原本也該是那樣的身份不是麼?
但是再往後義父死了,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隻得跟著自己的兄長。隻能被迫聽從他的安排去了燕王府。燕王對她很好,除了義父從來沒有人對她那麼好過。她對宮馭宸的雄心壯誌不感興趣,她隻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為什麼這樣還是不行?為什麼宮馭宸一定要逼她?!
但是想到宮七的話,宮筱蝶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燕王對待背叛者的手段她雖然沒有親自見識過卻也聽說過不少的。她到底…該怎麼辦?
辰州
有了衛君陌的加入,對付青雲山的朝廷大軍立刻就顯得順利了許多。當然,原本寧王也沒有出盡全力。但是戰場上的順利卻絲毫不能緩解衛公子渾身上下一天比一天更加陰冷的氣息。不僅是軍中將士,就連寧王殿下看到這樣的衛君陌也忍不住想要避著走。
大帳裏,滿頭白發形容蒼老憔悴的元春挺身站立在中間。上方衛君陌和寧王割據一方神色各異的打量著眼前的老將。上午一場交鋒,元春不幸被毫無耐性地衛公子生擒活捉。也讓兩軍將士第一次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雖然衛公子並沒有取元春的首級,但是主將被俘對大軍的影響隻怕比主將被殺還要更眼中一些。原本還算整齊的大軍頓時四分五裂亂成一團。先要徹底剿滅,想必也隻是早晚的事情。
元春抬眼看著座上的兩個年輕人,本就蒼老的臉上更露出幾分滄桑無力。一身征戰未逢敵手,最後卻敗在了這樣兩個年輕人的手中。再看看大帳左右或坐或站的軍中將領,其中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將領竟占了多數。更讓鄂國公生出幾分老了的無奈和悵然。
寧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鄂國公笑道:“久聞國公大名,可惜卻無緣結識。今日一見,本王深感榮幸。”這倒不是諷刺,寧王確實是跟鄂國公不算認識,他年少的時候住在宮中無人識,十幾歲就被先帝丟到隰州去了。哪裏能結識國之柱石的鄂國公?
元春苦笑,微微拱手道:“寧王殿下說笑了,敗軍之將豈敢言勇。”
寧王擺擺手笑道:“這話不對,鄂國公的戰績天下皆知,如今這般…非戰之罪。”
元春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寧王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衛君陌歎氣道:“是啊,非戰之罪…實乃天不佑我,不佑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