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姐!”江月是一個活潑的姑娘,最近蘇小南情緒不好,她也跟著陰沉下來。
這會看蘇小南麵露喜色,她也樂嗬嗬挺胸敬了個禮,又隨口一問,“南姐準備去哪兒?”
去哪兒?
蘇小南怔了一下,突然改變了主意。
“醫院!”
她打電話給丁寅,讓他今天幫忙去接一下孩子,然後徑直往桂倚秋所在的醫院而去。
終於有了職務上的便利,她怎麼能不去“關照”一下桂醫生呢?
……
醫院還是那個醫院,萬年不變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空間。
而桂倚秋……也還是那個桂倚秋,除了少了一條腿,一如當初的油鹽不進。
兩個月的調理,她身體已經好了起來,氣色也恢複了很多,可人卻變得有點癡癡傻傻,腦子少根弦似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女——哦不,應該說殘疾少女。
還真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
蘇小南趕到病房,看到跟護士要養樂多喝的桂倚秋,腦子裏就浮上了小強堅挺的影子。
“其實我挺好奇的,什麼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自己?”
在醫療大隊時,桂倚秋溫柔淑靜,善良大方,讓尤明美喜歡得不要不要的——結果丟掉了性命。
現在的桂倚秋,在車禍後變成了一個傻子,卻不是那種很討人嫌棄的傻子。
相反,她不故意裝瘋賣傻,更不會給醫院和陪護找麻煩,隨時隨地的乖巧賣萌,經常逗得身邊的人哈哈大笑,幾乎都快忘記她的身份以及做過的惡了——
於是,蘇小南開始為這些人的智商擔憂起來。
護士阿姨是個中年婦女,跟尤明美一樣,對乖巧的女孩子沒有免疫力。看到蘇小南對桂倚秋的態度不友好,她臉色果然冷了下來。
“這位女士,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不是!”蘇小南勾唇一笑。
“那你覺得你的行為合適嗎?這是病房。”
這是要趕人離開的意思!
蘇小南看著桂倚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無辜、懵懂……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樣子,不由感慨一笑,慢吞吞掏出證件。
“我不是她的家屬,可我比家屬更有權力詢問她!護士阿姨,還有問題嗎?”
護士阿姨抿住嘴唇,同情地看一眼桂倚秋,不好意思地走開了。
蘇小南收回證件,坐在桂倚秋的麵前,衝她一笑,“都入秋了,你準備裝到什麼時候?難道還等著過年收紅包?”
她的戲謔與嘲弄,桂倚秋似乎都聽不懂。
目光畏縮地看著蘇小南,她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子,聲音都緊張起來。
“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要,要對我做什麼?”
“不認識我,很好。”蘇小南並不生氣,甚至對她不要臉的行為做出了充分的肯定,就連語氣都輕鬆了起來,“人生苦長,我正愁無聊得很,沒有人陪我玩呢……既然你準備硬扛到底,那我就陪你玩到最後。看看我倆,到底誰是老鼠,誰是貓!”
“我……我以前……得罪過你嗎?如果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桂倚秋眼巴巴的樣子,把蘇小南逗笑了。
“你不用道歉!因為,以前你得罪我,我以後也準備得罪你了。而且——恐怕我會得罪你很久。”
“……”桂倚秋恐懼地躲閃著她的目光,緊張又害怕,伴著一臉無知。
“看到證件了吧?”蘇小南不在意她的反應,慢吞吞地笑,“從明天開始,你的案子歸我管!未來我將有大把的時間跟你一起玩耍……你可以殘廢,失憶,裝瘋、賣傻……這無所謂,但是你千萬給我挺住了,不要一個想不開自殺!那我……會很遺憾的!”
一個女人狠起來到底有多狠……
蘇小南想,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就是桂倚秋。
因此她說完,根本不用去猜桂倚秋到底會怎麼害怕,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在沒有正式跟保衛處交接工作之前,她不合適做太多。
今天過來,一是為了敲打敲打她,讓桂倚秋先爽一把,二麼,是來看看莫暖和吳越。
所謂閨蜜的感情就是這樣,不是蜜,不會把彼此粘得很緊,但隻要對方需要,分分種都是糖,給對方的味道,永遠是甜的。
在莫暖痛苦的事情,蘇小南掏心掏肝的站在她的身邊。所以,如今換成了蘇小南失意,莫暖……一直勤勤懇懇在醫院裏繼續陪吳越養骨折的腿。
因為蘇小南不肯訴苦,不聽安慰,主觀上也不肯接受安北城犧牲的事實,客觀上更不喜歡聽她的同情與安慰。
莫暖那天說:“等你想痛痛快快哭一場的時候,我的懷抱隨時為你——準備著!”
蘇小南回她,“謝謝你了,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不哭,從前不哭,現在當然——更不會哭。
叩門進入病房,看到養傷的吳越大爺似的坐在躺椅上,而莫暖像一個小媳婦坐在旁邊喂他吃水果,蘇小南不僅沒有哭,反而被氣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