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璿轉了轉眼珠子。
這是民國時代,新文化運動剛剛興起,賽先生和德先生的旗幟在學堂裏高舉,她作為一個如今無父無母的孤女,要想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謀得一席天地,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途徑。
“是的,”於是她點點頭,“不過也就是平日無事,瞎寫寫。”
“挺好的。”
閻戰幹巴巴地稱讚,車內又安靜下來。
他著實沒怎麼和女子相處過,以往覺得自己沉默寡言並不礙什麼,但此刻卻破天荒地暗惱起自己的嘴笨來。
旋即,他又想起少女剛才對那戲子親昵的動作和談笑,眼神一暗。
難不成小丫頭喜歡那種油頭粉麵的小白臉?
這麼想著,閻大都督本就有些古銅色的臉又黑了幾分。司機從倒車鏡中不小心瞥了一眼,嚇得手都抖了兩下,差點方向盤都握不穩。還好他也算是跟著都督經曆過大風大浪,下一瞬就調整了回來,隻不過心下暗篤,不知道又有誰惹都督生氣了。
而正在生悶氣的都督本人,已經開始心下琢磨著要不要將那戲園子買下來了。
小轎車穩穩地停在楚宅門口。
“閻都督,今日謝謝你。”
王雨璿下了車,回頭卻發現閻戰也跟著下來了。
兩人站在車旁,她禮貌地道了一聲謝。
“閻戰。”男人開口。
王雨璿不明所以,男人再一次重申,“叫我閻戰。”
叫都督,太客氣了。
王雨璿失笑,“那要不我叫你‘閻大哥’可好?”
畢竟男人是督軍,她直呼姓名也太過隨意了。
閻戰心下熨帖,“好。”
“那我先回去了,”王雨璿衝他擺擺手,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眨了眨眼,“你有空的話能教教我用槍嗎?”
閻戰心說,我現在就有空。
但他旋即又想起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發生了那麼多事,少女合該好好休息一下。
兵法有言,欲速,則不達。練槍,正好可以當做下次約少女的借口。
這麼想著,他便沉穩地點點頭,目送著少女進了房門。
回到車上,他開口問向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機老張。
“你覺得這地段如何?”
老張一臉迷茫,“挺好的啊,路寬,地廣,人稀,是個幽靜的好地方。”
這一片都是達官貴人的居住區,環境當然相當好。
“嗯,我也覺得。”
閻戰自來了直隸後,一直忙著處理公務,之前便索性住在政一一府辦公廳,還未曾置辦自己的宅子。
此刻忽然像是想起了這件事一般,淡淡開口,如同說一件小事一般。
“那就把都督府設在這裏吧。”
作為閻都督信重的手下,李副官的效率不是蓋的。
王雨璿第二天下學回家,就看見自家房子隔壁的大洋房有一群工人進進出出,儼然是換了新主人。
到了第三天下學,才推著自行車出了校門,就看見一輛眼熟的小轎車。
“……閻大哥?”車窗貼著膜,王雨璿有些不確定,但車旁筆直地站著一個軍裝上尉,王雨璿記得他是跟在閻戰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