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要不是楚瑜橫插一杠子, 她早就是朱夫人了!蕭寶寧有些抓狂的想著。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 卻血淋淋撕開自己曾經的傷疤,還有那種看似同情實則嘲笑的口吻,肆意譏諷她有多麼失敗。是可忍孰不可忍,蕭寶寧深吸一口氣,斷然喝道:“來人……”

但是還未等她將支走的侍從叫回,張皇後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殿門口, 叱道:“寶寧,你在說什麼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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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坐在八仙椅上, 聽著內殿裏隱隱傳來的爭執之聲, 狀若天真的看向眼前丫鬟,“皇後娘娘與四公主有何要事相商麼, 怎麼這半天還沒出來?”

小丫鬟端著一盤糕點怯怯的看著她,並不敢隨便搭話,心裏卻悄悄想著:這位朱夫人看來也不好惹呢, 方才皇後娘娘在殿外站了多久, 她未必不曉得, 卻故意用言語刺激四公主, 引得公主失態, 如此心計委實不容小覷。

這般想著,丫鬟待她的態度越發審慎警惕。

楚瑜懶得理她, 輕巧的從盤中捏了一塊雲片糕放在嘴裏吃著。她沒想到蕭寶寧會這樣大膽, 不止捏造自己母後的懿旨,還為了搶一個有婦之夫使出種種手段來, 這回她的真麵目都落在張皇後眼裏了,且看她該如何混過去。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張皇後才一臉疲倦的從寢殿出來,很是歉意的向楚瑜道:“寶寧她也是一時糊塗,你別與她計較。”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算什麼孩子?楚瑜心裏想著,麵上卻做出很能體諒的模樣,“我明白。”

“我早知她對朱墨有意,卻沒想到這孩子的執念如此之深,怪道本宮每每提起為她說親,總被她巧言推脫,哎,真是造化弄人!”張皇後麵上有著深深的困惑。

自家的丟臉事自不便與外人深敘,張皇後抱歉的朝楚瑜笑笑,“這回雖是寶寧小兒無知,拿著雞毛作令箭,可本宮的確有意與你談談。”

她隨意在楚瑜對麵尋了張軟榻坐下,望向她道:“這回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郎君他是被冤枉的。”楚瑜很是堅定的道。

張皇後微感吃驚,早就聽聞楚家的姑娘個性孤傲難馴,不想楚瑜對於朱墨卻是這樣純摯的信賴,還以為她至少會疑心一陣——她哪知楚瑜是懷疑的次數太多,吃了教訓,這回才能不受外界打擾。

這樣的不帶私心的相信,委實令人震動,張皇後想起自己年少時,與皇帝何嚐不是夫妻間兩無猜疑,可惜再深的癡情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景清帝的心到底還是漸漸偏向鬱氏那賤人身上去了。

張皇後悵然道:“本宮當然也寧願朱墨是清白的,隻是此事牽涉甚廣,朝中半數的官員都被驚動了,連本宮也沒法子……”

楚瑜一聽這話身子便繃緊了,微微前傾說道:“娘娘您不能設法向陛下求求情麼?您與陛下乃多年夫妻,您說的話陛下一定會聽的。”

張皇後苦笑道:“夫妻又如何,怎敵鬱貴妃長袖善舞、工於內媚,皇帝一去她宮裏就不肯走了,本宮連陛下的麵都見不著,遑論求情?”

看來哪怕位高如張皇後,在這件事上亦是不能也不肯出力的了。楚瑜失望之下,緊緊揪起袖口的衣料,懇切的道:“娘娘可否讓我見一見郎君的麵?隻要一麵就好。”

死刑在上囚場之前,也得許家人探視一回呢。何況朱墨這些年明裏暗裏與安王較勁,亦為太子爭取了不少先機,論起來,張皇後母子還得奉他為功臣。

張皇後於是點了點頭,“本宮會替你安排,至於其他,本宮也有心無力。”

“多謝娘娘。”楚瑜感激的斂衽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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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天牢不同於刑部的大獄,因是關押重要人犯,多為單門獨戶,比之人滿為患的監牢清淨許多,也清潔許多。

楚瑜沿著鋪滿稻草的台階下到地底,待眼睛適應了牢中昏暗的光線,才轉身向那獄卒道:“勞煩你了。”

接著便將一錠紋銀遞到那人手裏。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那獄卒忙道,他雖是奉了張皇後的口諭,不過見了楚瑜這樣花朵兒般的人物,又有哪個能拒絕她的要求呢?

連多說一句話都跟玷汙了神女似的。

楚瑜微微點頭致意,待那人上去後,才沿著幽僻的小徑一直向前走去。繡鞋踩在蓬鬆的稻草上,發出窸窣的聲響。

獄卒說朱墨的監牢在最後一層,楚瑜在心底默默數數,數至最後,在一間寬綽的鐵柵欄屋子前停住腳步。

地上躺著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影,尋了一塊方石作枕,一隻腳翹的高高的,正愜意的打著盹——不是朱墨還能是誰?

難為他還有心思睡覺,楚瑜有些無語,低低喚道:“朱墨。”

朱墨聽到聲響,一個鯉魚打滾從青石上起來,巴巴的跑到柵欄前,握住兩根精鐵製的欄杆,用勁之大,令人懷疑這些橫七豎八的鐵柱子會被他給折斷。

“阿瑜,你來看我了。”朱墨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不勝欣喜。

楚瑜將隨身帶來的食盒擺到身前,掀開朱紅的漆蓋,裏頭是一碟梅花酥餅,一盅梅花酒,還有一樣鹵得透熟,噴香撲鼻的豬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