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朱墨皺眉,揚手將她手裏的話本奪過來,一見頗為無語。果不其然,她這番話與故事裏那婦人所言如出一轍,現在的書生真了不得,什麼亂七八糟都敢往紙上瞎寫。
楚瑜猶自沉浸在蕩氣回腸的情節中,沒感動別人,倒是感動了自己。她牢牢抓著朱墨的手,“你要是再娶,一定得找那性情和順的做續弦,可別尋那口蜜腹劍之輩,你要是敢幫著她欺負咱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得,倒變成誌怪了。朱墨這次毫不客氣的給了她一個暴栗,恨恨說道:“少說廢話!你死了,我哪裏還能活,你想咱們的孩子孤苦無依麼?”
楚瑜捂著腦門呼痛,她覺得很冤枉——的確存在這種可能性嘛!哪怕不是從書上看來,她往日也聽人說了不少,這女人生孩子,如同半隻腳踩進鬼門關裏,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楚瑜不敢放大心中的恐懼,隻好用類似玩笑的方式紓解壓力罷了。
朱墨按著她的肩膀,定定說道:“阿瑜,你信我,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無論是你,還是咱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們發生任何事。”
楚瑜微微闔目,最終卻是一言不發的埋入朱墨懷中。她理當相信這個男人,無論現在還是以後,他將是她們母子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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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臨盆那日,朱府比之往日猶為熱鬧非凡。朱墨為保萬一,親自去國公府將何氏接了來,此外,又命人給衛府遞了帖子,請三姑奶奶得閑也過來一趟——楚瑜畢竟是頭一遭生產,有娘家人在總能安心一些。
何氏見女婿坐立難安,在堂中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恨不得連足靴都磨破,不由得暗暗好笑,起身勸道:“大人放心,穩婆說了,阿瑜她情況很好,生產時不會有麻煩的。”
楚瑜謹遵醫囑,並不像一般沒經驗的孕婦那樣胡吃海塞,而是謹慎的控製飲食,免得孩子在腹中長得過大,下來不易;此外,她也聽大夫說在懷孕的後幾個月要多注意走動,保證生產時有足夠的氣力,因此那幾個月的清早,楚瑜常常由朱墨伴著,到街市上晃悠一圈再回來,如此氣色也紅潤了不少。
甚至在陣痛發作的前夕,她還很有胃口的吃了一大盅烏雞粉絲湯呢,要說這樣的孩子會生不下來,簡直是聞所未聞。
可惜朱墨似乎沒聽見嶽母的話,依舊焦慮不安的在廂房前徘徊,幾次想要鬥膽衝進去,都被下人們給攔住了——這產房血腥之地可不宜男子踏足呀,再者,他這樣緊張,沒準還會影響產婦的情緒,事情反而變得麻煩,因此好說歹說才勸下了。
楚珊悄悄扯了扯嬸娘的衣裳,偷偷說道:“六妹夫那樣冷靜沉重的人,原來也會有怕的時候,真是稀罕!”
何氏不免微笑,她因為楚瑜的這樁婚事,始終牽掛在心,如今看來倒是白多慮了——朱墨這樣的男人,無論品行如何,至少懂得疼老婆愛孩子,光這一點還不足以將女兒托付給他麼?
一聲洪亮的兒啼劃破庭院上空的靜寂,穩婆掀簾露出一個頭來,滿臉喜色的道:“恭喜大人,夫人為你生下了一個結實的大胖小子。”
朱墨再忍耐不得,一跺腳便衝進去,但見楚瑜略顯虛弱的歪在枕上,汗水打濕兩鬢,臉上的神情卻顯得恬和而滿足,她微微笑著,“朱墨,你看咱們的孩子該起什麼名為好?”
朱墨想了想,認真說道:“一日之始,久得善終,就取名為‘旦’吧。”
朱旦啊,楚瑜有些古怪的想著,聽起來簡直和“豬蛋”差不多,很像是鄉下人家取的小名。不過看朱墨這樣高興,她就不詆毀他做父親的一片心意了。
罷了,名字難聽點怕什麼,隻要能平平安安長大就是福分。楚瑜望著剛出世的嬰孩,心裏異樣的柔軟和安定。這孩子長著和朱墨一樣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毫無疑問,以後的相貌也絕不會差的。
猶為稀奇的是,這孩子不怎麼哭鬧,被人抱在懷裏反倒眉眼彎彎的笑將起來,滿月酒的時候騙得那些太太奶奶們心愛得不得了,爭相把赤金的長命鎖掛到他脖子上——這些賀禮可是所費不呰呢。
這麼小就會利用自己的優勢,真是厲害。楚瑜瞧著不由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惟願朱旦別落得和他父親一個德行才好。
她的確猜準了,這小子七歲的時候去了一趟衛家做客,哄得他表姐哭著鬧著非他不嫁,要知那女孩子比他還大一歲呢,不知怎的竟會上他的當。
楚瑜由此不得不承認: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句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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