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淋著大雨,她走了很遠的路才打到車。
好心的司機給了她一塊毛巾擦臉。
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外淋雨,也不帶把傘,你爸媽呢?”
徐煙抓著那塊幹毛巾,嗓子眼一瞬間被堵住,她喘不上氣來,心悸似的,緊緊抓著毛巾。
司機忙問:“你怎麼了?”
徐煙急急搖頭:“沒事,沒事,謝謝。”
拿著毛巾,臉捂在手心裏,壓抑著,不敢叫人聽見,她在哭。
父親出事那天,她就回了家。
眼下家裏空蕩蕩的,母親在醫院,家裏傭人都走了,徐楠早該回來的,這會兒不知是不是在房間裏。
徐煙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想上樓跟徐楠商量去留的問題。
母親身體不好,暫時不能出院,她和鬱南行的婚姻也要處理,公司也還有一些事要去解決,她自然是隻能留在北城。
可徐楠不必,他早前就遞了申請去國外的學校。
正想著,電話在包裏吵個不停。
徐煙手扶在樓梯扶手上,她拿出手機來。
是醫院打來的。
“是徐煙小姐嗎?你媽媽自殺了!現在在搶救室!”
徐煙膝蓋一軟,從台階上摔下去。
血從腦門上滲出來,她爬過去抓住手機,分不清臉上是未擦幹的雨還是控製不住的淚:“我馬上,馬上過來!救救我媽!”
徐煙趕到醫院,徐楠已先一步接到電話,趕到了醫院。
看到徐煙淋得落湯雞一樣,臉白似鬼,腦門上還有一大塊沒結疤的帶血傷口,徐楠立即上前。
“姐?鬱南行他,打你了?”
徐煙反問:“媽呢?出來了嗎?”
徐楠的臉色一瞬間灰敗下去,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來跟媽說,爸已經下葬了,誰知道......”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
徐煙急問:“醫生,我媽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所幸人就在醫院,發現得還算及時,救過來了。”
“不過,她失血過多導致腦部缺氧,即便醒了,可能會因此對大腦造成一定影響。”
徐煙剛放下的心,一下又被拽了起來。
“什麼意思?”
醫生道:“病人的記憶力跟智力,都會受到影響。具體,還要等病人醒了才知道。”
悲傷已被痛堵滿,想哭,嗓子像被一把沙子堵住。
父親才剛剛被鬱南行逼得跳樓身亡,母親又因自殺而留下嚴重後遺症。
徐煙無法接受。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陷入自責愧疚中,無法自拔。
如果不是她非要跟鬱南行結婚,徐氏就不會被人攻擊,父親不會被董事會逼著背下巨額的債務,甚至於跳樓自殺,如果不是因為父親被逼身亡,母親也不會經受不住打擊,在住院之後,最終選擇離開。
是她!都是因為她這個不孝女!
當初她跟鬱南行認識的時候,父親就說這個男人看著靠不太住。
可她不相信,她拍著胸脯保證,這個男人會對她好,求著父親允許他們結婚。
她竭盡所能求來的婚姻,卻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
徐煙回到家中,看著放在桌上的瓷碗,猛往地上一扔。
砸得粉碎。
蹲下,撿了一塊碎片,對著自己的手腕,徐煙狠狠的劃了下去。
看著血從腕上滴落下來。
她笑了。
爸,女兒來找你了,女兒來給你賠罪,給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