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煙恐懼到了極點,神魂皆顫,她把自己的右手抓得都是血,卻渾然不感到痛似的,不停的搖頭,急促的呼吸,人用力的蜷縮著,跟那車門緊緊貼在一塊兒。
男人微垂煙,掏出一支煙來,“叮”,火光在眼前躍起,落在他指間。
薄唇隻稍稍一掀,淡淡的煙霧從他口中溢了出來。
“阿奇。”
扭著阿靜的阿奇連忙應了一聲。
“帶她走。”
阿奇道“是”,便將阿精扭著,丟到了另外一邊的車上。
“徐煙。”
鬱南行一隻手搭在車門上,骨節分明的指尖被一道長光照得越發通透修長,頎長的身影半壓下來,傾斜進入車內,將徐煙半邊都遮住,低沉的嗓音透著幾分懶慢。
他雖隻是喊了她一聲,對於徐煙來說,卻像是一道催命符,她害怕,怕得渾身戰栗。
她牙齒發出“咯咯”碰撞的聲響,腦袋深埋在胸口,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
別喊她!求求他,別再喊她!
“想她死,還是你下來,自己選。”
徐煙想要裝作聽不見,想要假裝身邊一切都不存在,可是,阿奇發動了車子,汽車輪胎在地麵上刮擦出的聲音,尖銳得像是一把尖刀,直往她的耳膜裏鑽。
阿精被他的人帶走了!
她強忍著恐懼,慢慢抬起頭來,眼中含淚,手腳僵硬。
他下顎微低,唇抵著煙的一端,低眉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男人線條輪廓極端優越的臉龐若隱若現。
她不想下車,不想!
如果可以就這麼死在車上,也好過走到他跟前。
可是,她不能害別人。
阿精和阿鳳是無辜的,她不能因為自己,牽連了旁人。
行動遲緩的推開車門下來,徐煙手腳都在發抖,機械的,像是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一樣,垂頭含胸的站在車門邊一動不動。
鬱南行人高,他一隻手半搭在車門邊上,隔著一道車身,眉梢微挑著,微涼的眼,越過去看她。
眸中譏誚:“有意思,嗯?”
語音裏含了幾分不耐煩的警告。
徐煙不敢再拖,從車子的這端,拖著一條腿,走到他這邊,她垂頭站著,左手還在使勁的掐著右手的虎口。
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她費勁的開口:“你別為難阿精和阿鳳,他們隻是好心收留我。”
“跟我談條件,你算什麼東西?”
徐煙屏著的一口氣吐不出來,她眼睛低垂著,看到自己腳上一雙破舊的布鞋。那是她在雜物間裏翻找出來的,不合腳,也不知道是誰丟在那裏的。
可好歹,能穿。
而男人腳上的那雙鞋,比她這條命都值錢。
曾經,她以為他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拚了命想要對他好。
現在,她是爛泥裏的垃圾,連站在他麵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你要我怎麼做?”
“坐了五年牢,沒把腦子丟了,還算識相。”
鬱南行聲嗓淡淡的,似乎是在誇她,可這比咒罵她更令人受辱。
徐煙承受著,卑微的求他:“隻要鬱先生喜歡,我什麼都能做。求您放過他們。”
鬱南行低眉,吸了最後一口煙,身後有他的人過來,在他抬手的瞬間,將他指間的煙蒂接了過去。
鬱南行道:“求人就該拿出求人的姿態來。”
徐煙顫抖著將深深提著的那一口氣徹底吐出來,自尊、尊嚴?她早就沒有了,她就是爛泥裏的垃圾.....
她鬆開緊緊握著的兩隻手,在腿上用力的掐了兩把,膝蓋一彎,跪了下來。
“求鬱先生高抬貴手,放過無辜的人。”
“我和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隻是去找工作,剛好,他們收留了我,求鬱先生別因為我,牽怒他們。”
她說著,額頭往地上“咚”的一聲,磕了下去。
鬱南行眉間驟凝,他臉色鐵青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女人,有片刻的鬱結難抒。
她曾傷了肖瀟,他要她跪下給肖瀟道歉,她嚴詞拒絕,昂著頭不肯,非要他拿出點非常手段來,她才肯就範。知錯不改,簡直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