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煙接了水,開火,把鐵鍋放了上去。
站在台前,她眼睫毛低垂著,眼裏的光都被遮擋住,神色疏淡茫然的,像是半個魂靈都被抽走了。
想到攝像機裏的那些畫麵,鬱南行抬手在心口按了按。
他進去。
徐煙沒察覺到身後有人,直到一雙手臂將她圈住。
她受驚,那幾個男人侮辱她的畫麵一股腦兒從衝進來,腦袋裏的弦突然繃裂,徐煙臉上所剩無幾的血色瞬間褪去,反應激烈的反抗,抓了台上的短刀就往鬱南行的手臂上砍。
他極快鬆手,手刀在徐煙的手腕上猛劈下去。
她虎口生麻,手一抖。
“哐當”
刀掉到了地上。
徐煙渾身發抖,身體一軟,手打到身後正在爐子上燒著的熱水,熱水從鐵鍋裏翻出來,往她身上傾瀉而下。
“小心!”
鬱南行立即上前擋過去,他的後背擋掉了大半部分滾燙的熱水。
他眉間微擰,因灼傷,臉部線條有細微的變化。
徐煙手背上淋到了,很快有水泡顯現出來。
“你怎麼回事!”
他嗬斥,粗魯的抓了她的手拽到水池邊,擰開水喉,將她的手浸在冰涼的水下。
徐煙茫然木訥的看著被他抓住的那隻起了水泡的手,她眼眶極速發紅。
突然把手縮回來,推開他,跑了出去。
肖瀟沒什麼大問題,她故意將自己摔出去,不至於不知道輕重。
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徐煙和鬱南行,她想要去廚房看看,又怕暴露她腿上的傷不至於坐輪椅的真相,正焦心的時候,看到鬱南行走過來。
“鬱哥哥,徐姐姐呢?”
鬱南行看向醫生:“她怎麼樣?”
醫生是鬱南行喊來的,實話實說:“不要緊,軟組織挫傷,小事。”
他說得很客氣,肖瀟連擦傷都勉強。
視線在那輪椅上掃了一圈,醫生摸了摸鼻子。
鬱南行就道:“老白,你送肖瀟回去。”
這麼晚了,她又剛摔傷,肖瀟以為,鬱南行怎麼都會留自己在這兒過夜,聽到這話,她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
“鬱哥哥!”
鬱南行淩厲的眉梢微挑,眼尾餘光看過去。
未動聲色,便讓肖瀟乖乖的閉嘴。
她不甘願,卻又不得不甘願的說道:“那我明天再來看徐姐姐。”
就跟著姓白的醫生出去了。
鬱南行上了樓,走進浴室,他先脫掉了外套,再要脫襯衫......沒及時處理,他後背的燙傷變得嚴重,襯衫黏在皮膚上,又是在後背......
徐煙站在浴室門口:“我幫你。”
她走進來。
鬱南行回頭,看她把手裏的燙傷膏放下,搬了一張凳子,在他身後坐下來。
她手裏舉著一把剪刀,從鏡子裏看,側臉敷了層寒霜,倒不像是要幫他處理傷口,反而像是要借機殺了他報仇。
他記得她說,她要殺了他。
鬱南行忽的笑了一聲。
徐煙那冰霜似的小臉終於有了動靜,她抬眼,正好與她在鏡子裏打量他的視線撞個正著。
“你笑什麼?”
“笑,你沒事,很好。”
他說完,就察覺到背上的襯衫被人猛用力一扯。
襯衫的布料扯動了背部的傷,鬱南行背一挺,五官都有點扭曲。
他鬆開按在膝蓋上的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氣。
徐煙將燙燒膏往他背上塗,不講究,三五條膏體擠出來,隨意抹開,她起身就要走。
“徐煙。”
他握住了她的手,將人拉住。
“那些人沒得逞,是不是?”
徐煙壓得好好的受辱、痛恨、絕望,在這一瞬間如洪水衝向心頭。
她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資格,哪裏來的臉麵,竟還敢問她這種話!
他知道她要有多用力,才能將那些可怕的畫麵藏到角落裏,逼著自己忘掉!
“有區別嗎?我睡的男人,多那兩個不多,少那兩個不少!我這副身體肮髒得很!破爛!肮髒!下貝戔!他們得逞不得逞都改變不了我是千人騎萬人枕的女表子!”
“徐煙!”
明明他也曾那樣猜測侮辱過她,可她這樣自輕自貝戔,卻又讓鬱南行無法忍受!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臉色陰得駭人:“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徐煙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將眼眶的熱意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