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溫度很快打上來,雖不覺得冷,但是濕透的衣服粘在身上,緊纏著,悶得還是難受。
徐煙抬手,揪了一下濕透的裙擺,身子往車窗邊上蹭了蹭。
翟安文將手裏的文件放下,看了過來。
“坐過來一點。”
徐煙低聲說:“不必了。”
翟安文低低的歎了口氣:“你一定要跟我這麼生份?”
“徐煙,你我雖談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幾次生死經曆,我以為,我們多少要算朋友。如果你是因為鄒玲玲而對我有什麼意見,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說:“以後不會了。”
他把話攤開來說,徐煙要是還藏著掖著,倒顯得她這個人不坦蕩。
她提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來。
看過去:“翟先生既然知道是因為您妻子的關係,那更應該與我保持距離,其實,從您妻子的角度,我是能夠理解她的危機感,隻是她的做法,偏激了些。”
徐煙眼皮往下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才說:“算了。”
她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想到當初被肖瀟百般侮辱陷害,她的丈夫卻不曾聽她一句話的時候,便覺得,沒有必要這樣揪著不放了。至少在翟安文的麵前,她不能。
翟安文看了她很久,不知在想什麼,隔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徐煙扭頭看過去。
翟安文迎上她的目光笑了一下,他的長相是偏儒雅的,這樣溫和的一笑,便更有種溫潤的姿態。
翟安文道:“我長你這麼多歲,該比你更寬容些,但是看起來,倒是你比我心胸更寬廣。”
徐煙以為他是在說她不打算跟他追究鄒玲玲的事,便道:“我配不上你這聲誇獎,隻是,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翟安文微微的點了一下頭,有點意味聲長的說道:“是啊。”
他捏著文件夾的手指微微收攏。
翟安文道:“你的意思,我都了解了。”
“徐煙,我既是已婚的身份,便應該恪守分寸,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因為我而感到為難。”
徐煙沒有直截了當的跟他提到他們兩個之間來往的問題,卻沒想到翟安文卻搶先說了出來。
這讓她感到有些尷尬,也有些愧疚。
雖鄒玲玲母女的惡意針對令她感到厭惡跟煩惱,但是翟安文對她除了恩情,是沒有一點錯處的,她因為鄒玲玲母女而疏遠了他,對於他來說,的確不公平。
可是......她的婚姻是因為仇恨,是因為肖瀟的介入,她不想自己也成為破壞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哪怕她是無心的。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很快,他們到了北城。
翟安文讓司機靠邊把車停了一下,他抬首,示意路邊的一家店,跟徐煙說:“你身上這一套,應當是要去參加什麼活動,就當是我的賠禮,你進去選一套衣服,免得耽誤了什麼事。”
徐煙剛要開口拒絕。
翟安文抬手,阻止道:“要是覺得不妥當,那就當是我先借給你的。”
他很快將自己的銀行卡號發給了徐煙:“你隨時可以還給我。”
徐煙被他兩邊把話堵住,隻能道了一聲“多謝”,然後進去換了一身禮服。
她出來的時候,翟安文已經不在車上,司機說,翟先生還有別的事,讓他送徐煙去想去的地方。
翟安文說他是有事要去處理,可是徐煙知道,他是因為她希望他們之間有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感到抱歉。
司機很快將徐煙送到了倪光在北城的住宅。
看著徐煙從車上下來,司機把車開到旁邊的過道上,翟安文站在那裏,他雙眼的方向,正是徐煙剛才下車的地方。
司機道:“徐小姐已經進門了。”
翟安文頷首。
司機便站在邊上不說話。
翟安文收回了視線,神色間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疲憊和淡漠。
司機上前,幫他開了車門。
翟安文上車,靠在後座,微閉上了雙眼,手機在一旁震動。
他掃了一眼,是他母親的來電。
翟安文拿了,貼在耳朵邊。
就聽到他母親在電話那邊急切的吼道:“你為什麼讓一五把玲玲送到了國外瘋人院?你是不是瘋了?這件事要是被鄒家的人知道,會引起多麼大的後果?你還想不想要翟家,想不想要找鬱芳芳報仇了!”
翟安文眼裏浮起片刻的煩躁,他抬手捏著眉間骨,壓著嗓音說道:“我做事,你別多問!還有,鬱芳芳這三個字,別讓我再聽到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否則,你也會跟鄒玲玲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