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說“去”了。
他還是咬著腮幫忍了忍,半抬著頭,手支到了下巴處,那漫不經心的樣兒,要被他底下的人看到了,可真是要驚掉大牙。
“又有什麼好事找我?”
徐煙咬了咬舌頭:“是不是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信你沒事找我吃飯?咱倆什麼交情?”
“昨晚上你還很關心我來著,咱倆不是好朋友嗎?你連你的秘密都告訴我了。我就是請你吃個飯,朋友之間哪兒這麼多猜忌?”
徐煙一著急,話就和竹筒倒豆子滾了出來。
她可真怕他這招看似繞著打太極卻在不斷追著往下問的招數,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來。
“好朋友?誰是你的好朋友?”
蘭亭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哢噠,把電話給掛斷了。
把徐煙弄得尷尬得不行。
心裏也挾帶了幾分怒氣。
要不是非找他不可,她還真沒有必要受這份閑氣。
這通電話真是把徐煙給打鬱悶了,來來回回在房間裏踱了好幾趟,都順不下去。
她是有不對的地方,這不是回頭就彌補了嗎?哪有那麼大的仇恨?她打了他一巴掌,他心裏不愉快,回來找她要回去不就是了?一個大男人,竟這樣別扭的?
想著要打個電話過去將他大罵一頓,真把她給氣壞了。
但是,她還得求著人家的,在A國這地方,他們能抓得住的,能和彭博那個人對抗的,也就隻剩下蘭亭了。
就是受了氣,也得忍著。
翻來覆去的給自己做建設,徐煙自嘲,所幸自己在鬱南行那裏是受慣了氣的,這幾年,被人怎麼糟踐都也活了過來的,不過這一點兒小事情,他就是真的給她還回來一巴掌,那又怎麼樣呢?隻要能救出父親,能讓徐楠和翟安文他們安全的離開這個地方,都是值得的。
好容易把自己給說服了,厚著臉皮想要再去打一個電話,秦顏過來說彭博找上門來了。
徐煙來了這兒之後,除了進來第一天彭博露了個麵,跟她說了兩句不怎麼中聽的話,即便是對麵走過,也就那麼麵和心不和的點個頭,幾乎沒有談話的時候,更不要說這樣特地的趕上門來找她了。
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徐煙和秦顏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知道這個彭博是沒安好心來的。
可即便這樣,還是得見的,表麵上那層平和的窗戶紙暫時還不能捅破。
徐煙來到樓下,彭博正在喝咖啡,問這裏的咖啡是誰在做的,味道不是太好。
看到徐煙過來,他臉上帶著一點笑,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徐煙第一次見到他的宴會上,溫和敦厚的模樣。
“我近來總是很忙,早就應該來問一問公主住得是不是還習慣,這一拖就是拖到了現在。”
他說客氣話,徐煙也客氣的回答:“二皇子有事情要忙,便隻管忙你的,這裏一切都好,我也很好。”
“真是,”他盯著徐煙上下瞧了好幾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做出很感慨的樣子,說道,“皇兄失蹤的時候,我也才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因皇兄從未娶妻,我也沒有想到他還有一個孩子在這世上。”
“我該早些去找你的。”
這話就假了,他大約是恨不得倪光沒有孩子,最好倪光那一脈在世上消失得幹幹淨淨,可是,保皇派的存在又令他頭痛,他那庶出的血脈,即便倪光一脈消失了,他也不可能爬上A國儲君的位置。
A國的曆史不說長,也並不短,嫡長一脈在國內消失了,在國外遠一些的血親還是有的,保皇派的相亞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嫡長一派的血脈,否則,彭博早就心想事成了。
徐煙一直以為這個彭博被稱為二皇子,那就是A國先皇至少是某一位情人所生的兒子,真沒有想到,竟是先皇跟自己父親的情人所生下的孩子,這就不隻是庶出的問題了,他的血脈會被保皇派的相亞所嫌惡,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是A國的民眾,也對他的血統無法接受,哪怕這麼多年他在表象上維持的一直是都是好好先生的形象。
“這次要不是陰差陽錯,我自己都是糊塗的,二皇子不必因為這個感到內疚。”
他要跟她打太極,徐煙也陪著和他玩太極,嘴上的客套話一句接著一句,誰還不會說客氣話了。
“我還真是有點內疚,所以今天特地過來看看你。”
“侄女兒。”
彭博忽然喊了一聲:“公主不介意我這麼喊吧?”
“二皇子說起來,也是我的二叔,講真的,您喊我一聲侄女兒,我還聽著親切點,倒不如就這麼喊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