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了半天,薄一心有些不耐煩的垂目,看向麵前不反駁,不回嘴的那個人,火氣隻有往上升,沒有往下降的趨勢。
她越是不解釋,越是不說話,在薄一心看來,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就是悶著頭想要強到底。
徐煙看著自己病號服褲子上的紋路,眼皮微微的低著:“你想要我說什麼?”
“不是我想要你說什麼,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徐小煙,你不小了,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再消耗下去,你該醒醒,為以後打算了!”
“是啊,我該醒醒了,可是,我該怎麼醒過來呢?”
她說著,抬頭往薄一心臉上看過去,一雙眼睛紅透了,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薄一心真沒有想到她哭了,她竟哭了!呼吸凝滯,有些錯愕得不知怎麼反應。
“我也想要醒過來的!可是,我根本就想不起來啊!每次,隻要我稍微用力的去想一會兒,我這兒,這兒就疼得厲害,我沒辦法,我想不起來,我醒不過來!”
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著:“我知道我沒用,我很惹人討厭,我怎麼能什麼都不記得呢?我怎麼就想不起來呢!可是,沒辦法啊!就是沒辦法啊!”
一開始隻是抽噎,以為自己還能控製得住,可是漸漸的,越往下說,那委屈越發的重起來。
徐煙幹脆一側身,趴在床邊上,嚎啕大哭起來。
薄一心語塞,看著那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人,她能說什麼?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個惡人,一個將人吼得痛哭不止的大惡人。
愧疚,也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往上攀爬。
薄一心自己知道自己的那點私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旁抽了好幾張紙巾遞給徐煙:“別哭了,你又不是小孩子。”
徐煙沒接,還是埋著頭,哭個不停。
薄一心就有點兒煩,心煩。
她將紙巾往旁邊桌上一扔,道:“哭能解決問題嗎?你再哭下去,除了眼睛會腫,還有什麼好處?”
那嗓門拔高了些,更嚴肅了些。
“我也,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
薄一心在這邊發火,那邊徐煙雖然竭力忍耐,還是忍不住的啜泣。
薄一心無可奈何的往邊上坐著,兩隻手擋在胸前抱著,說道:“那你哭吧,你什麼哭完了,咱們什麼時候走。”
“走?走去哪裏?”
對上那雙哭得紅透透的眼睛,薄一心別開視線,故意冷著嗓音說道:“當然去回去!怎麼,難道你還想在這裏等著鬱南行回來不成?”
徐煙一聽,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搖了搖頭,很堅定的說道:“我不要跟你回去,你不知道蘭亭是怎麼對我的!我再不要跟他那種人相處!”
“徐小煙!”
薄一心正要發火,那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秦姨拿著吃的東西走了進來。
“你剛醒過來,吃東西一定要注意,這兩天還是以清淡為主,這是我讓你付叔特地準備的,高湯熬的粥,你嚐一嚐......”
說時,秦姨抬頭,看到了站在病房中央的薄一心,一時愣了下來。
“這位是......”
徐煙就道:“秦姨,這是我的朋友,叫薄一心。”
秦姨聽到她說話,下意識的就將視線轉了過去,便見到了徐煙臉上還沒有擦幹淨的淚痕,而那雙眼睛,真是足夠的紅腫了,很顯然,她進門之前,這孩子是正在哭的。
秦姨將目光在那薄一心的臉上轉了兩圈,把手裏的食物放到了旁邊桌子上,秦姨笑道:“薄一心是吧?”
她看起來十分客氣的樣子,但是那客氣裏是夾帶著個人情緒的。薄一心能明確接收到麵前老婦人對自己的不滿。
薄一心並不是打算來這裏跟誰作對的,就道:“是,我是薄一心。”
那樣子,看著是十分的禮貌客氣的。
秦姨點了點頭:“你來看小徐,真是有心了,隻是她剛剛才醒過來沒多久,依照醫生的吩咐,不能見太久的客人,你看,是不是明天再過來,等小徐吃完東西,咱們就一塊兒離開,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這是下逐客令了。
薄一心一笑:“秦姨,您大概誤會了,我不是來探望徐小煙的。”
她說時,轉過來,看向徐煙:“我是來接她出院的。”
“過來的時候,我問了徐小煙的主治醫生,她的情況並不是怎麼嚴重,回家休養就好,這醫院裏魚龍混雜的,我也不放心。”
“她在手術室裏,是我家老頭子親自操刀,麵上掛著的主治醫生,可能不是太清楚小徐的情況,你最好是再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