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懷裏的人，不顧她的掙紮，啞聲說道：“自從他丟下我們，我和我姐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還有不斷上門討債的人，最後，我媽也跑了，我和我姐徹底成了被拋棄的野孩子。”
“那些人，那些人罵我們是野種，雜種，是下賤胚子，我就和他們對打，可我打不過他們，我年紀太小，力氣不夠，他們人那麼多。良心？從我被人按在廁所裏趴著鑽褲襠的時候起，我的良心就被丟給了惡鬼。我告訴我自己，我不需要那種東西，那種沒用的東西能做什麼？能幫我保護我姐，能幫我弄死那幫混蛋嗎？不能！”
“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孩子，可我又害怕有孩子，我怕我有一天也會跟那個混球一樣，突然的就不見了，或者死了，或者跟他一樣，不負責任的就失蹤了，可是，我又想要有骨血相貼的人在身邊，我冷。”
他在她耳邊一邊說著，一邊哽咽出聲來。
徐煙一開始掙紮，漸漸的，她停了下來，緊抓著鬱南行的兩條胳膊：“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你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殺死，你這個惡鬼！”
“你想讓我原諒你，你告訴我，我拿什麼來原諒你？拿孩子們的鮮血，孩子們的命嗎？”
鬱南行緊緊的抱著她，無法反駁，他隻能祈求，懇求她：“你想要讓我怎麼贖罪都好，別離開我，你和女兒別離開我。我也會害怕，徐煙，我也害怕。”
他嗓音顫抖起來，緊接著，徐煙便感覺到耳朵邊上濕漉漉的。
他哭了。
徐煙閉了閉眼睛，她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可憐，就能把別人的命不當命，要無辜的人也嚐你曾經受過的苦，要所有人變得跟你一樣嗎？鬱南行，你的心太狠了，我沒法再詳細你，沒法再給你機會，肆意的來傷害我，還有我的孩子。”
他想要的，她沒有辦法再給他。
鬱南行哭出聲來。
這是徐煙第一次看到他哭，這樣失控的在她麵前哭。
良久，兩個人都是淚眼汪汪的。
徐煙看著鬱南行，他比她哭得還要厲害，眼睛都腫了起來。
她抬手，想要去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卻被鬱南行把手握著，不讓她動。
“別用手擦，一會兒眼睛會疼。”他說著，把手鬆開，“回去吧，拿毛巾敷一敷，明天早上才不會腫。”
徐煙看了他一會兒，他將臉孔別開，垂著眼睛，忽然之間，就沒有了生氣。
她該說些什麼的，徐煙看著鬱南行，心裏有兩個並不清晰的身影在掙紮。要是她現在離開了，他們的關係會更加生疏，會離得更遠，可如果她現在不走，而是開口說些什麼，那麼，他們的關係不但會貼近，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就像他一直都說的，機會，算是她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鬱南行已經轉過身去，徐煙沒有立即離開，她看著他微微彎著的後背，隻是這麼一瞬間的時候，但是在她的腦海中，已經越過了各種各樣的念頭，還有無數的掙紮。
最終，她還是轉過身，推開門出去了。
身後那扇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來，鬱南行像是聽到自己的心裏，也有什麼轟然倒塌了起來。
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他整個人都好像是老了十歲，二十歲，從年輕一下子變得衰老。
她做出了選擇，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拋下他，離開他，而不是給他們彼此一個機會，給他一個回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