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麼嚐這樣的滋味,楊熠沒明說,但我知道以他現在的暴戾脾氣,肯定不會讓那人好過,肯定會想盡辦法“討回”他失去的一切,包括金錢,包括尊嚴。
可我本來以為,他要報複的人會是我,當初畢竟是我玩了一招釜底抽薪,讓他的楊氏至此沒落,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冰冰涼的,明明是在這樣盛夏的季節,我的周身卻一個勁兒地在泛冷。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之後,我壓低聲音道:“你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就直接發泄到我身上吧。雖然我沒什麼可對不起你的,可你也不要牽扯到無辜。”
楊熠聞言又笑了,笑聲比方才還要誇張:“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蠢呢,明明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去管別人。”
我盯著他:“我說到底還懂得分清楚好歹,你呢,你分得清嗎?”
楊熠聞言怔了一下,沒說話。
我又接著道:“當初你被楊崇山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拿出了所有的錢投給了楊氏,解了你的燃眉之急。我這麼做你就算不覺得感激,可當初向你伸出援手的人隻有我一個,楊熠,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從來不期待你對我有任何的回報,可我犧牲了這麼多,你就隻想著趕盡殺絕嗎?”
我的話讓楊熠的神情滯了滯,我們認識的時間畢竟也不短了,所以我知道他很可能是被我方才那番話給觸動了。
由此看來,他也沒壞的徹底,還尚存著一絲理智。
我輕咳一聲,壓下心裏的激動,放緩了語氣又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不好過,我看到了也覺得心痛。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跟我說,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不會對你置之不顧,今天發生的所有我也會都忘了。以後不管你是留在南城也好,回到英國也罷,我對你隻有衷心的祝福,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麻子這樣的人為伍,做這種齷齪下流的事。
最後那句話我沒說出口,因為我發現麻子的眼神時不時地向這邊撇過來,似乎有些擔心我真的把楊熠說服了,他沒辦法得到今天的報酬。
可最後的結果是,他高估了楊熠,我也低估了楊熠。
方才我說的那些,或許對他會有一絲半點的觸動,卻始終沒辦法抵製住他內心的暴戾和欲望。
他非但沒答應我的條件,反而伸出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這麼伶牙俐齒,不如待會兒等人來的時候,留著給自己保一條命!”他說。
在這廢墟一樣的地方待過了幾個小時之後,我發現自己最初的信念好像已經開始慢慢崩塌了。
我開始意識模糊的想,真的有人來救我就好了,不管是誰,能把我帶走就行。
不用讓我在這裏聞著破敗腐朽的氣息,也不用經受著內心的煎熬和折磨。
楊熠和麻子輪流在一個破木板上休息了會兒,看樣子也是疲憊,可是大概三個小時之後,他們接了一個電話,神情又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