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姥姥知她一片好心,而玲兒是最討厭受人施舍的,盡管對方無意,她卻總多想,遂對春紅賠禮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大少奶奶的好心,我們領了。我們吃的清淡些倒沒什麼,不煩奶奶掛心,不知奶奶近日可好?”
春紅撅嘴兒道:“老夫人給半年時間,若過了時間再懷不了孕,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而六爺,似是已有些厭倦。”說著,不覺熱淚盈眶,“姥姥,我們小姐身體一向很好,也各地找了大夫看過,就是日複一日,肚子沒有一點動靜,可怎麼好呢?”
姨姥姥招呼她坐,一麵歎息一聲,在對麵坐了,和藹的說:“我聽玲兒說了,但凡富貴人家,都圖個人丁興旺,不僅要有財有勢,還要有人才行呢。”
“可不是嗎?”春紅啜泣,一麵拭淚一麵跪在姨姥姥麵前,“正因懂得這個理兒,所以不管什麼氣她都忍著,長此以往,就算沒病也會憋出個好歹來。六爺亦喜亦怒,隻尋自個兒快活,不管奶奶死活,我們做奴婢的看了心疼,可有什麼用處?姥姥,您是世外之人,希望您可以給奶奶化解化解心內鬱憤,別到頭來沒有替陸家開枝散葉,反而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姨姥姥扶她不得,玲兒看著也苦悶,姨姥姥說:“好姑娘,別這麼跪著,在觀音菩薩麵前,哪裏輪得到我受跪?待會兒我替她給送子娘娘發個願,靈不靈驗須得看她的造化!”春紅方起來,拭淚走了。
玲兒淚光盈盈,問姨姥姥道:“送子娘娘真的會送給他們一個孩子嗎?”
姨姥姥看著這水靈靈的人兒素衣淡裝,小小年紀就那般孤獨寂寞,愛憐的撫著她的臉頰:“可憐見的,娘娘自會辨別人間是非,可得不可得都是有定數的。”說完,拂袖拜菩薩去了。
玲兒不解的發怔,在她印象裏,生孩子是件自然而然的事,甚至是很純潔的,歪頭想了半天,模模糊糊的也沒想清。
暮色四合,玲兒在偌大的陸府東走西顧,好像怕人發現自己似的。次日,玲兒告訴姨姥姥說,銀嘉的身體沒有大毛病,就是從前在涼水裏洗過衣服,應該沒要緊的,大夫也說這些都不至導致不孕。姨姥姥遂問:“她有沒有吃壞東西?”
玲兒搖頭若思:“東西應該沒有壞的,我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個丫鬟端著碗湯藥給銀嘉姐姐喝,我以為是補藥,就沒多問,可不知那藥裏有沒貓膩?”
“應該是了,若隻是暫時服的,倒沒什麼,長期的就值得探查一番了。”姨姥姥務必給銀嘉弄出症結之所在,和玲兒一路討論,一路尋結果。
卻說趙萌漸漸地好了些,郭俊又回來帶了消息,爹娘對這門婚事一口答應,婚期也由女方擇的。郭川大喜,萌萌卻神情恍惚的喃喃:“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郭俊就忍不住奚落兩句:“誰娶了富家小姐,那就是栽進畜生坑裏出不來了,驕縱跋扈,刁蠻任性,能把個活人整成了死人!”郭川聽了不大受用,斥道:“沒你的事,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郭俊不服:“用得著的時候把我捧的跟個寶貝似的,跑了幾十裏腿子,回來沒句感激,反而向屎坑裏推。哥,你就為這個女人開始變了!”郭川一個勁推搡著他出了門,生怕刺激了萌萌,回頭好生安慰:“把他當個屁放了,什麼也沒聽見。哈,好好休養,咱們的大喜日子近在眼前了。”
趙萌白著臉,憔悴惹人憐,一雙藏情目時常隱含著擔憂,望著他,深深地,說:“我沒開玩笑,你弟弟也沒開玩笑,我愛的人不是你,也根本配不上你,我們在一起,不會有幸福可言。”
他低頭,抿嘴笑,透著絲絲苦澀,緊握她的手,大拇指磨蹭著手背,忽然抬起頭說:“感情是慢慢培養起來的,你跟六爺,那是從小就認識的,情深也是理所當然。我們呢,才幾個月而已,親密接觸,才開始了半個來月。我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你妥協了!”
她可憐巴巴的:“妥協什麼?我沒有。”
“不,你已經開始學著接受我對你的好。”他道,“還記得那一天晚上嗎?我知道了你跟六爺的事,而且答應了大太太不說出去,也告訴你了,絕對會守口如瓶。可是你不相信,把別人的好意曲解成諷刺,那是因為你對我沒有安全感,現在,不是正在慢慢的改變呢嗎。”
萌萌醒悟的笑笑,望了他半刻,忽然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壓過去,突然的柔情讓郭川漲紅了臉,用力親吻,抱成一團。
極為振奮的一夜,繾綣著從趙恒宇和趙雲袖身上渡過。
“相信我,我會替陸家生個大胖孫子的。”雲袖貼在他背後,兩隻纖纖羊脂般的玉臂從他腋下穿過,在那肌肉精壯的胸膛前緩緩觸摸,嫣紅的指甲在肌膚上劃出一條條細細的溝壑。正是這種微疼,不斷地刺激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拆開她的手,說:“我的衣服呢?”
想走?衣服沒了就輕易走不了了吧?雲袖緊密的抵著他的背,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胛,誘人的觸感使得他骨頭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