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來。
昨晚呢,今天上午呢。
是和秦雨茗在一起麼。
我心底是滿滿的自嘲。
我仿若沒有看見他,徑直往前走,他卻不樂意。
高大筆挺的身姿在我麵前站定,壓迫感十足,分外不悅地審視著我和沈宴廷,最後,冰冷的目光落在沈宴廷身上,“麻煩你了,但這是我的妻子,請你離開。”
沈宴廷似乎看出我不想理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地扶著我繼續往前走。
“沈宴廷!你給我滾蛋!”
程錦時一聲暴喝,猛地扯開沈宴廷落在我身上的手,又很快地摟住我的腰身,將我穩穩收進他的懷裏。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拚盡全身力氣,不管不顧地掃開他的手臂,扶著牆壁才堪堪站穩,“程錦時,我們之間,隻差一本離婚證而已。”
說罷,我不再看他的表情,扶著牆壁,緩緩挪進病房。
“砰——”
一聲拳頭落在身體上的聲音,令我驚詫地回過頭。
程錦時緊緊拽著沈宴廷的衣領,額頭青筋爆起,腮幫緊咬,而沈宴廷的嘴角被打出鮮血。
“程錦時,你有病嗎?!”我憤怒地吼道。
他氣急反笑,“是,我他媽是有病,聽說你出了事,丟下所有事情從國外趕回來,就是為了看見你和這個男人摟在一起!”
我心髒一澀。
可是這又怎麼樣,畢竟,他心裏喜歡的人不是我。
趕回來,想必也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沈宴廷用大拇指揩掉嘴角的鮮血,憤怒地揮著拳頭砸在他的臉上,而後,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她差點就死了。”
程錦時臉上的怒氣瞬間凝滯,驚愕地看著我,指尖微微抖了一下,不敢相信,“真,真的?”
我別開臉,不願看見他這副模樣。
會讓我誤以為,我對他來說,好像有多重要。
沈宴廷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完電話後,對程錦時道:“你若還把她當成妻子,就好好善待她,我先走了。”
他又眼神詢問地看了一下我,我知道他是有事,便無聲地回應他,讓他放心。
他走遠後,我眸光極淡地看向程錦時,“你也走吧,我不需要你來看望,也不勞你費心照顧。”
他眸光中竟有不可掩飾的憐惜,“孩子是我的,你也還沒有和我離婚,我才是孩子的父親。”
又是為了孩子。
在他眼裏,我大抵就是一個生育機器。
我冷冷一笑,憤怒而殘忍地開口,“孩子沒了,死了,你可以走了嗎?”
他的神情徹底凝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雙眸中情緒複雜,有震驚、有心疼、有痛苦……
而我心中的疼,似乎在這一刻,緩解了一點點。
因為,隻有他能分擔我的痛。
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過來,遞了一支筆和一份病危通知書給我,“孩子情況很危急,你馬上簽個字吧。”
我如遭雷劈,渾身一僵,我的孩子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天不到,我就要簽病危通知書……
我拿著筆的手都在發顫,根本沒有勇氣簽這個名字。
程錦時把我手中的通知書和筆一並抽走,神情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在看清是病危通知書後,又漸漸湮滅,簽下名字,遞給護士。
一向遒勁有力的字跡,這一次,有些潦草。
護士接過去,就往外跑,我連忙跟上,每一步都疼得生不如死。
程錦時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來,幹脆利落地把我抱起來,走到手術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