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馨病重到頻頻出現幻覺的時候,她卻也總也不忘拉著小公主長樂的手講故事,長樂是她最愛的女兒,講故事這個習慣,即使她甚至不太清晰了,她也總是記得。
“皇額娘,你剛入宮是什麼樣子的?”
青春稚嫩的長樂雙手握著淩馨老如枯木的手,邊給淩馨暖手,邊問。
淩馨咳嗽著,望著窗外發呆,忽而就笑了,好像是回憶起什麼快樂的事情。
淩馨失神了,目光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也沒有回答長樂公主的話。
“皇額娘,皇額娘……”
長樂公主意味淩馨不理她了,所以不高興了,撒嬌地搖晃著淩馨的手,終於讓淩馨的思緒恢複了過來。
淩馨沒有生氣,隻是寵溺地撫摸著和長樂公主的秀發,觸手處光滑細膩,絲緞一般,一如曾經的自己,那樣光彩奪目。
淩馨慈祥地笑著,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取名為長樂嗎?”
長樂公主懂事地點點頭,回答道:
“因為皇額娘希望我長長久久快樂下去。”
淩馨點了點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因為你生在帝王家,所以自由這東西,你是得不到了。皇額娘年輕的時候,一直想要的就是自由,可惜,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快樂……所以長樂啊,就算你沒有自由,也一定要快快樂樂的,知道嗎?”
長樂聞言,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淩馨笑得很欣慰。
“皇額娘,您看您,又繞到別的話題上了……”
長樂公主不滿意地嘟起了嘴,“明明是說要給我講您年輕時候的故事的。”
淩馨嗬嗬笑了起來,然後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個小孩一樣:
“哎,人老了,就是容易糊塗啊……”
於是淩馨開始淡淡地,帶著懷念與無奈,講起來她的一生——
那一年,夏府被抄家,淩馨被母親藏在了床底下,才僥幸逃過了流放充軍和為奴為婢這一劫難。然後,她被父親生前的親信,秘密送入了宮裏,因為是最臣之女,所以不得不改了姓名。
記得那一年,她還小,在荷花池邊看到了已經仙逝的皇帝——龍宇,小男孩和她一般年紀,卻看上去分外成熟,大氣。隻是這個小男孩在荷花池邊哭泣,她就安慰這個小男孩,後來他們就認識了。
每次下朝之後,龍宇都會找她一同玩耍,後來就連六王爺龍昊也加入了進來。由此一段孽緣也就展開了。
她成了管理秀女的姑姑,一心想著出宮,卻被龍宇臨幸扣留在了宮裏……
勝利的喜悅並沒有維持多久的時間,淩馨看著眼前的荷花池,心裏不禁感到了一絲的空洞,每天的這個時候,淩馨都會來到這裏,回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故事。
回想自己這一生,雖然已經贏得了無數的歡呼,也贏得了這個天下,可是這一切卻不能讓他高興起來,反而都變得有點傷悲。
自己的一生,有愛過,有哭過,直到最後,付出了一輩子,卻隻贏得了這樣的一個美名和一個破天下,每每想到這,淩馨都苦苦地笑了一下,仿佛是嘲笑自己的愚蠢,也像是嘲笑自己無力回天的一生,回想這一生以來,自己並沒有多少快樂的生活,這一輩子都是在爭鬥中度過,雖然自己的日子已經快到了盡頭,但是此時的淩馨一點都不覺得傷心,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能夠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了,與其這樣,還倒不如離開這個世界吧!
淩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今天會有這樣的想法, 也許自己真的裏死亡不遠了吧!未來的日子是怎樣,她也不再去管了,這一輩子不斷的爭鬥,她已經覺得很疲倦了。
“姐姐,天快要下雨了,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啊!”遠處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淩馨並沒有扭過頭,因為這股聲音他聽得已經比誰也要熟悉了,來著不是含煙,卻又是誰啊!
話說含煙在這幾年來都一直在自己的行宮裏,畢竟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登上皇位,而登上皇位的卻是自己的死對頭的兒子,知道了這種趨勢的含煙,從那天之後,也盡量的留在了行宮之中,盡量少跟淩馨接觸了,畢竟莫須有的罪名可是這皇宮中最常見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