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詢問的心思,是明目張膽的,可被他這般直白的反問,雲錦繡還是感覺到一絲的不自然。
正無言之際,他卻拉了她的手,聲音明清的山風也似:“……足以保護你的階別。”
雲錦繡微微抬睫看他,漆黑的眸子裏,氤氳著紫藤花色。
保護她?
以前,也有人跟她說過,要保護她,可後來,她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那是她清漠的童年時光裏,第一次付出信任,可最終卻成了別人將她逼上絕路的試煉石。
自己的生命,交給別人來保護,那不是傻子麼?
可為什麼……這句話,還是戳在了她的心口,死寂的世界裏,竟飛起了螢火,令她怔忡的回不過神。
宮離澈……為什麼是宮離澈對她說出這種話,旁人的話,她大概會不屑一顧。
“我……”她想開口,卻覺聲音微微有些啞,清了清嗓子方道:“自求不顧,還敢大言不慚?”
說罷,她轉過身,不再搭理他,抬步向前走去。
宮離澈立在原地,眼底滑過一絲細碎的光。
這樣妄言的自己,真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討厭啊。
若他離開,她真的受傷,他又能怎麼辦呢?
“雲錦繡。”他開口。
她一怔,回過身來看他。
“今日,本座是你的。”他驀地笑了笑,神情裏有故作輕鬆的得色。
雲錦繡頗有些嫌棄的開口:“有個隨時可以差遣的妖仆,卻之不恭。”
宮離澈晃了晃狐尾懶洋洋笑道:“這種祖輩積德的好事,你難道不應該感動的熱淚盈眶?”
雲錦繡依舊嫌棄:“眼淚是什麼東西?從未掉過!”
他隻覺心口被密密的針刺了一下,他記起她幼時的身影,軟軟的黑發,乖順的披散在肩頭,劉海細細碎碎的,遮住了大大的眼睛,她倉惶的奔逃在黑夜下的巷道,斷骨在她的身體裏磨損著血肉,可她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這種梗在心裏的,是心疼嗎?
還真是種罕見的,令他印象深刻的感覺。
他步子邁開,銀雪似的長發被風揚起,繁複的衣袍緩緩變幻,再出現在雲錦繡麵前時,已然斂去了狐尾狐耳,宛如翩翩濁世佳公子般,換了一副裝束。
周圍的嘈雜以他們為中心,猛地靜了下去。
宮離澈眸光微哂,慢條斯理道:“夕陽之光如此美麗,我正慎行,不虛度光陰。本座陪你,行這一程,可好?”
雲錦繡怔了怔,抬睫看著他,地魂時,她慣喜歡叫他斂去這些特征,畢竟太招搖了,那時他總是不願意的,大約隱藏這些特征,對於妖族的人來說,很難接受。
他其實不必現身陪她一起,他不知道,他即便這副模樣,也令人移不開眼睛去。
何況,若是在這裏暴漏身份,真的安全嗎?
“這不是我那心腹大患嘛!”
不遠處傳來聲音,雲錦繡一怔抬頭看去,卻見夏辛野正騎乘著一頭麒麟猛獁,招搖的奔了過來。
雲錦繡心想,自己要不要拉著宮離澈……跑?可,她跑什麼?又不是殺人越貨了!
看著夏辛野麵色紅潤的模樣,顯然不是坐穿了牢底跑出來遊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