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將夜色吹的淒迷,月光似被夜露打濕。
雲錦繡身子僵硬的站在樹前,掌心緊貼著粗糙的枝幹,惶恐在她胸膛裏寸寸彌漫。
她知道小狐狸就在這樹後,可不知為何,她卻沒有勇氣,繞過大樹,將它抱回。
那漂浮的血腥氣,即便遮掩了清蓮般的氣味,可卻依然像是細細的針一樣,一下一下的紮刺著她的心。
宮離澈輕輕的靠在樹上,血腥氣上湧,他抬手掩住唇,更多的血自指縫裏滴落出來。
可夜色靜謐,他無聲無息的靠在那裏,與她隻隔著一棵老樹。
即便這麼點距離,可還是讓人覺得遙遠。
咒怨徹底的發作了啊,斑駁的咒印彌漫全身,陰差陽錯的反倒是讓她未將他認出。
所以,她才會向他伸出手,所以,即便他看不到她,可卻依然能感受到她微涼的手。
那神隱玉,真是討厭。
宮離澈看了眼月色,又垂下眼睫,目光看著她被月光投射出的身影,單薄瘦削,不勝涼風。
風將越發濃鬱的血腥氣送了過來,雲錦繡落在樹幹上的手,倏地輕顫了一下。
她有些驚慌的後退了兩步,接著轉身便向搖水閣跑去。
宮離澈身子一頓,開口:“雲錦繡!”
雲錦繡隻覺那聲音像是刺穿了她的靈魂,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越發的慌不擇路的逃離。
宮離澈剛想抬手,待看到手背上密布的咒印時,又將手縮了回去。
一道幽藍色的冰晶細細的,如繩索,將她的身子困住。
雲錦繡想要自那冰晶內掙紮出去,可看似易碎的冰晶,卻無論如何也不容她掙脫開。
她突然便覺傷心欲絕,聲音輕顫著,晚風般涼透:“你放開我!”
回答她的是沉默。
雲錦繡隻覺每一分的時間,都是煎熬。
那些困在身上的冰晶,都讓她覺得恐懼,恨不得離的遠遠的。
“你知道了……”宮離澈的聲音自樹後傳來。
他微微垂首,眉目隱在暗影下,銀色的發絲被風繾綣。
風大了些,將枝葉吹的嘩啦啦作響,也將他的聲音攪的零落。
雲錦繡的身子驀地僵住,她還裝個糊塗,偽裝一下,可卻發現自己無力再偽裝下去。
她知道了啊!
她知道那個古怪的咒怨,她知道是自己觸發了那個可恨的咒術,她知道,是她讓他陷入那種無法體會的痛苦……
她什麼都知道了,可又偏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知道人生艱難,萬不會一帆風順,可為什麼,每一步,都要荊棘叢生?
“所以,假話都能說得像真的一樣,本座差點便信了。”他輕笑出聲,聲音懶懶,帶著幾分釋然。
雲錦繡無力抗拒,她隻能僵站在那裏,聽他音質如風,慢聲說著每一個字。
她是個蠢笨的失敗者,她連欺騙這件小事都做不好。
“如果這是最後一麵,你會來見我嗎?”宮離澈站直了身子,緩聲開口。
雲錦繡身子驀地顫抖起來,她低聲道:“宮離澈,你不要亂說。”
宮離澈緩聲道:“咒印爬滿了本座的身體,就像你身上的黃泉花,比那更可怖……雲錦繡,你會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