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山。
麻袍小心的將僅剩的生命之泉倒入玉瓶內。
玉瓶內的聖蓮越發的枯萎了,原本嬌嫩的蓮瓣上,此時出現了灰色的斑點,看起來很是詭異。
麻袍深深的歎了口氣。
司音神女這一去,定然是未能得逞的,根據他的觀察來看,宮離澈與雲錦繡越是接觸,那咒怨便越是惡化的厲害,眼看著聖蓮一天比一天萎靡,不必說,兩人是在一起的了。
聖蓮乃是以宮離澈的生魂所塑,若是聖蓮死了,宮離澈便是徹底的回天無力了吧。
麻袍在涼亭裏坐了下來,看著遠處霧靄靄的群山上的樹葉,開始泛黃。
還未入秋,山頂卻已染了秋色,委實不是個好兆頭。
他本不過是不歸山上的一個小山精,平日也沒什麼人與他往來,自他成精以來,仔細算算,往來最多的便是宮離澈和司音神女了。
以前不覺得孤寂,現在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麼東西。
神界的天神們,多是清心寡欲,喜歡獨居的,可人界卻很不同,喜歡群居生活。
多少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熱熱鬧鬧的,倒也沒什麼不好。
麻袍感覺自己似乎也被人界的東西影響了,以至於,自己活了這麼久,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獨的意思。
他怔坐了大半天,卻察覺起了風,剛想起身,將聖蓮送到內室去,卻在站起身的刹那,陡然愣住了。
通向半山腰的山道上,一道身影,正緩緩行來,隻是速度極慢,每爬一步,都像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元氣一般。
麻袍心裏猛地一咯噔,連忙向半山腰跑去!
×
又上了一個台階時,宮離澈終於止不住的粗喘起來。
額角不斷有豆大的冷汗滑落,汗水順著臉頰,不斷的滴落。
他扶著山石的手,有青筋微微的突出,眼睛暗紋浮動,無法言喻的痛楚,寸寸的蠶食著經脈。
自他出世,受傷乃是常事。
受傷無數,卻也從未像今日這般,難以容忍。
他抬睫看了一眼長長的像是看不到盡頭的山路,落在山石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再次向上行去。
眼前一片虛浮,他踩在山石上的腳,卻突然的一滑,身子驀地一個踉蹌,被匆忙衝來的麻袍一把扶住。
“怎麼虛弱成這個樣子了啊!”麻袍無奈開口。
宮離澈瞥了他一眼:“先上去。”
麻袍又是一聲長歎,這才扶著他,身形一動,向半山腰的溫泉掠去。
自從出現了咒怨,宮離澈身子比往常更寒冷一些,之前他便喜歡在溫泉裏泡著,是以這些日子,麻袍又將溫泉修整了一翻,讓其變得比之前更加舒適了。
宮離澈整個人靠著石岸,感覺身體裏的疼痛和寒意漸漸的消散了些,方開口:“施展那個禁術吧。”
候在一旁的麻袍麵色倏地一變:“不可!”
宮離澈睜開眼睛,淡聲道:“本座的決定,何時被更改過?”
麻袍身子微顫:“眼下聖蓮雖日漸枯萎,可終歸疼痛隻是陣發性,若你稍微注意些,壽命或者還能長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