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從未抱過那個孩子一下,亦未能喚他一聲。
雲錦繡想到他剛出生時,皺巴巴的一張小臉,耳朵和尾巴都粉嫩嫩的,禿禿的,毛都沒有長一根,眼睛也緊緊閉著,隻有小嘴微微的張著,半點也不覺得可愛。
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雲錦繡還是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那才是她和宮離澈的孩子啊。
房外靜悄悄的,除了到處盛開的各色野花,一切都與三年前一般模樣。
雲錦繡並不擔心會有人闖入到吹雪穀。
若是連天澤都無法進來的話,旁人便更不可能進來了。
她閉關前,也曾在孩子身上結了同心印,若是孩子出事,她必會受到觸動,強行出關的。
雲錦繡看了一眼掌心,同心印完好,想來孩子也不會有事……
她並未讓攤開神念,隻是邁著輕然的步子,緩步向前。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就算她漫無目的的去找,也能找到他,那種血脈中的羈絆,是無法磨滅,無法剪斷的。
那一瞬,她想到了許多的人。
想到了這具身子的娘親,想到了前世時的簡喬……
大約隻有腹中真的孕育過那樣的小生命,才能知曉其中的心酸與苦樂,才能真正的體會到為人父母的艱辛和愛。
她想,她的娘親也是愛她的吧。
雲錦繡步子緩慢的穿過花叢,飛花似夢,彩蝶翩然,她的心情,緊張而又迫切。
突然,她放慢了腳步,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河邊。
那裏,小小的孩子正盤膝坐在地上,烏黑柔軟的發絲一直垂落地麵,銀月色的小袍衫幹淨整潔,卻有些鬆垮。
可他微微垂著的狐耳,還要衣袍下半露出的狐尾,卻像雪一樣的潔白。
他垂著腦袋,手裏拿著半截小木頭,正在努力的刻著什麼。
刻到緊張處,尾巴稍還會微微的翹起來,好似整個身體都在跟著緊張。
雲錦繡看了眼周圍,霧雨他們不在,隻有他自己。
雲錦繡眼眶微微濕潤。
已經長這麼大了啊。
他好安靜。
那麼小就會動手刻木雕了嗎?
發色沒有隨了他父親,倒是隨了她。
可那毛茸茸的小耳朵和尾巴,定是她的孩子呢。
被封在吹雪穀那麼多年,那身衣裳,也是霧雨給找的舊衣裳改的吧,並不合身,雖麵料精貴,可鬆鬆垮垮的。
他真可愛,真是好看。
雲錦繡不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旋即鼓起勇氣,抬步向他走了過去。
似是聽到腳步聲,他動了動小耳朵,手裏攥著的木雕也是一頓,接著微微歪頭,目光向腳步傳來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與雲錦繡的目光相碰,然後有些愣住了。
雲錦繡也終於看清他的小臉。
記憶中,那張小臉實在算不上漂亮,皺皺巴巴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她跟宮離澈的孩子。
可眼前的小人兒,實在是精致的不像話,白嫩嫩的小臉,遠遠看去,瓷娃娃般。
雲錦繡並未停下步子,她一直的走到他麵前,然後蹲下了身子。
他的眼睛也目不轉睛的將她盯著,小腦袋也跟著轉動,最後與她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