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言被她的天真逗笑了,一刹那間,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她還是那個不懂世事單純得讓人心疼的小丫頭。時光隻是一晃而過,她就成熟了,他有時候真的很希望她一直都不要變,哪怕傻點單純點會被人騙,也不要被這些世間的事煩擾,被逼著生生接受這麼多的痛苦和折磨——不,不能被人騙,被他一個人騙就好了!
“好多了,一點都不疼了。”他很認真地回答她。不知道何時就將她放在了心頭,隻要為她好,他什麼都願意做,遑論說這麼一點點謊言。
蘇剪瞳開心地笑起來,唇角邊露出亮眼的兩個酒窩。沈暮言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笑說:“四年前,原本有人寄了資料給我,說二哥是抱養來的,那個時候我簡直將這些都當做笑話來看。我從來沒有質疑過我們兄弟間的血脈和感情,不過我卻很擔心二哥真的會是抱養來的,我最怕的是二哥是蘇家的人,就是那個叫蘇潛的導演所在的蘇家。所以當時我還是苦悶的,才會給你打那通電話,說我們交換一個秘密,然後我佯裝說我自己是撿來的。瞳瞳,我每次有事的時候,總會輕易地想到你,想講給你聽,似乎在你麵前講出來了,所有的壓力就傾空了。卻沒有想到……雖然我很不舍得失去這麼一個大哥,我內心裏對他的敬重卻一直不會變。他從小就是大家的楷模,為人知書達理,處事不偏不倚,我一直都有向他學習。當年他執意要認真學習音樂,不然現在沈家掌權的人,一定會是他。”
“不是他也好,爸爸是真心的熱愛音樂,出於這樣的考慮,他走自己選擇的道路,人生活得更加灑脫更加自在。”
沈暮言笑了,“是。你知道嗎,那麼多學生常常給他送各種東西,各種巧克力,不單單是因為他長得帥氣,一個人的外表總是容易看厭,一個人的內心才會讓人一直覺得與有榮焉。自從大哥接手了成韻館以來,每一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道路和方向。大哥從不以貌取人,也不會看學生家境如何,他隻看學生的心性和才華。每年的助學金和獎學金,都實實在在給到了真正有需要的孩子手裏。大哥在國外其實有不少投資和產業——所以我常說他接手沈家,一定不會比我做得差——他收益的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教育事業上,成韻館的投資,其他學校孩子的助學,孤兒的教學援助。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在公眾麵前說過這些事情,圈子內,他投建的那些學校也比他本人名氣更大。”
蘇剪瞳笑著,卻忽然傷感起來,“也不知道爸爸現在醒了沒有。”
“放心吧,大哥一定會醒來的。我不信這世界無眼,這上天無眼,會懲罰像大哥這樣的人。”
“嗯。”蘇剪瞳看著他,“你剛剛說二哥也有可能是抱養來的?”
“不是。所有資料都在這裏了,嚴醫生剛剛送過來的,我和二哥都是爸媽的孩子,隻有大哥不是。這就是上天眷顧,我和大哥、你還有安然,都不會再受這痛苦的折磨。”
蘇剪瞳微微低垂下了頭,沈暮言看著她,心裏很多天積累的話想要和她說,又道:“蘇潛是圈子裏最出名的導演,在國內國外都拿過不少大獎,但是他卻在圈子內向藝人兜售毒、品,自己也吸食,錢麗最初吸毒,就是因為他。當時,大嫂吸、毒,也是由蘇潛而起……”
“懷瑜的媽媽也吸、毒嗎?”
“是。當年大嫂和大哥兩個人感情甚好,恩愛有加,大嫂也是懂音樂知藝術的,當時她入了蘇潛的劇組進行電影的配樂創作,被蘇潛拉下了深淵,我和大嫂走得很近,反複幫她戒過好幾次。她不敢讓大哥知道,一直都是我在陪她戒,不過後來大哥還是知道了。本來我是有意讓蘇潛再也無法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的,但是他找了強有力的靠山,居然混得風生水起。所以當時那資料寄來說二哥是蘇家的人的時候,我都不敢往深裏查,我很怕……幸好不是。所以你該一直知道,娛樂圈裏,我最反感的就是吸食毒品,才會那麼嚴重地對待錢麗,直接雪藏了她。也許其他人我不能全部都管,但是我旗下的藝人,我堅決不允許這樣的行為發生!很多人都說娛樂圈的壓力大,精神負擔重,所以他們吸食毒品可以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諒解。這個世界上,誰的壓力不大,掙死工資養家糊口、撿垃圾養活全家的人,都有笑嗬嗬的麵孔,為什麼有著世界上最好外表的娛樂圈人,收入豐厚的演員導演要覺得有十足大的壓力?用壓力大來作為借口放縱自己欲、望的行為,本身就是弱者的行為。”
蘇剪瞳反握住他的手,原來他內心裏也一直承擔了很多的東西卻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聽,為了其他人好,很多時候,這些生活的紛擾他都獨自受了。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選擇了一些道路,很多時候就注定了要孤單的走到底,缺少人理解和跟隨,許多辛酸也不能講出來。她也漸漸明白當時他的忽冷忽熱,對她不斷變化的態度,雖然多多少少跟他的霸道性格有關,可是那麼多為了她好的緣由……沈暮言指著那條舊時的疤痕說,“你還記得我初見你的時候,誣賴你弄傷了我嗎?”
記憶一晃就回到了那個時候,蘇剪瞳笑起來,纖細的手指觸上去,摸到那糾結的疤痕,“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那麼霸道?真的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