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腳下的那個大大的水果,猶豫著要不要把它撿起來放到嘴裏,她的嘴有多久沒有嚐過水果的滋味了?可是那個提著籃子的女人並沒有走遠。
終於忍不住撿起了它,還沒有放到嘴裏,那個女人已經發現掉了東西,並返回到她麵前來。
“把水果還給我!你這個討厭的髒鬼!”朱砂才剛剛聞到水果的香味,口水就在嘴邊沒有流出來,那個女人就一巴掌把水果打落在地。她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自己的東西似乎掉了,回頭來找,卻看見朱砂拿著水果正要放進嘴裏。
“我隻是撿到它,阿姨,你要是不要它了,給我吃行嗎?”朱砂用她那雙又亮又大的眼睛期盼的看著那個女人。
“真是好笑!要不是你的髒手拿了它,我會不要它嗎?這個是兩塊錢一個,給我滾一邊去,髒死了!”
女人對著朱砂吐了一口吐沫,看著那隻滾得很遠的水果,惡狠狠的對她揚了揚大巴掌,氣呼呼的揚長而去。朱砂不舍的看著那隻水果,它被打得很遠,在一條小溝邊靜靜的躺著。
她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有時候撿別人吃過的東西,有時候會在公園裏找到一些能吃的樹枝和水果,但是都沒有這一個大,這一個香。猶豫了一會兒,看再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慢慢的走過去,把那個水果收在了懷裏。
這裏不敢待下去,萬一那個女人又回來怎麼辦?好得找一個地方躲著把水果吃了。在這個世界,不是你願意出力就能找到事做,也不是你可憐就會有人給你吃的。要飯的人很多,但是要到的人卻很少。大家都不相信大街上要飯的要真的那麼需要他們的幫助。確實,她看到過有的人像她一樣沒有飯吃。她以為他們是一樣的,想不到後來又在其他花錢的地方見到他們。穿著正常人穿的衣服,吃著她想也不敢想的飯菜。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對小時候的事情毫無印象,自從她記事起,她就這樣在大街上找吃的。能這樣平安的長到如今十二三歲,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吃完水果,她正想著要再去找點什麼吃的,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匆匆的向這邊走過來。看到她,那個男子的目光愣了愣,同情的遞給她五塊錢。“小小年紀,沒事就回家去吧,出來要錢也不是那麼好要的。”
朱砂的眼睛就忍不住紅了。她這些年來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可是從來不哭,那知道也沒有人會在乎,她的眼淚不值錢。可是麵對著這位中年男子,她突然忍不住想哭。原來,也有人知道她的艱難啊!
她拿著那五元錢,抬頭看著陳功升,說:“謝謝叔叔,我沒有家。我今天撿到一個水果,好香啊。”
陳功升沒有料到這個小要飯的會跟他說話,他們一般不都是點著頭說謝謝就完了嗎?撿到一個水果?
不知道為什麼,朱砂那亮晶晶的眼神讓他的心動了一下。
“那你晚上睡哪兒?隻有你一個人嗎?沒有大人帶著你?”
“沒有,我晚上有時睡在公園,有時候睡在橋洞下麵。”朱砂看著陳功升,莫明的對這個男人有一種信任感。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陳功升不由得又仔細的看了看朱砂。她的頭發不長,但怎麼越看,越像個女孩子?
“你是男孩女孩?”他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對一個要飯的小孩子這麼關心起來。
“我是女孩子。”如果是別人問她,她不敢這麼回答的。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不能讓別人輕易看出她是個女孩子。雖然同樣很髒,但是女孩子比男孩子容易受到欺負。
“你有幾歲了?”陳功升又問。
”不知道,大概有十二三歲吧?”她看別的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跟她差不多大的個頭,她覺得自己應該也是這麼大。
陳功升不由得想起家裏的那個小男孩子來。那是他的小主人。他是張家的管家,已經在張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張家是有錢人家,對員工和家裏的傭人都很好,可惜這樣的人家沒有好報,張家隻得一根獨苗,而這根獨苗卻是個有病的,他患有間歇式精神病,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的。他們家裏沒有人得過這種病,也沒有遺傳史。
這幾年間,為了這個小主人,他們不停換護士,可是沒有人能長時間的幹下去。因為張家的少爺的病時不時發作,發作的時候有暴力傾向,會打人。平時不打人的時候又傻呼呼的,又髒,又纏人。所以雖然他們給的薪水不低,但是來的人待了一段時間,就不耐煩了。都覺得在張家當護士不如在醫院裏那麼好。這裏沒有人倒班,無聊又麻煩,給的錢雖然多些,但根本就沒有時間出去花,也不能接觸到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