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肘
第一天工作雖然有些壓力,但是顧熙琳感覺適應良好,下班後專門給顧振綱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情況。很多時候,在她心裏,這個平和儒雅的叔父更像是她的父親,能夠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給她指點迷津。
“你既然決定了,就是有你的理由。”作為公立重點大學的校長,顧振綱並沒有瞧不上她的雇主,反而很是欣賞,“說實話,你們公司這塊牌子比很多外國語學校的含金量都高,實實在在教了些東西的。去了就好好幹,講一天課,就一天是為人師表,用心對待你的學生。”
顧熙琳眼眶發酸,知道叔叔說的都是金玉良言,認真應了。
顧振綱卻又問:“小琳,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缺錢用?”
“啊沒。”顧熙琳下意識的反駁,“就是覺得這個機會挺好的。”
“你的事情顧熙平已經跟我說了,我和你嬸嬸的意思,都是支持你的。”顧振綱雖不點明,到底還是說了看法,“你大了,自己有主張。不過你爸媽呢,他們也是希望你好,隻是方式和判斷標準跟你不一樣,能照顧一下他們的感受就還是照顧一下吧。”
“我知道,會盡量注意的。”顧熙琳並沒有抓著誰就跟誰訴委屈的習慣,便也沒多說。隻是心中歎息,恐怕沒辦法照顧好呢。
宋釗說要“折騰幾天”,結果最終忙了將近一個月,才算是徹底完工,一筆不大不小的款項入賬,他的心也放鬆了些,這樣下來,他的事務所算是活下來了,隻要繼續跟進客戶,至少不會變壞。稍微鬆口氣,就格外想念顧熙琳,正要打電話給她,卻不防有人找了過來。
他幾乎完全沒有聯係的父親,宋明遠。
宋明遠打給宋釗,電話裏言辭簡單:“你來我公司一趟,有些事跟你說。”
其實宋釗和宋明遠的父子關係並不惡劣,隻是生疏。他們並沒有過什麼爭執,也沒有父子相忌,僅僅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偶爾見了麵,他們也是說話的,彼此之間也給對方留著麵子,倒是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意味。所以宋釗也沒抗拒,看看時間,快要下班了,就應了,給唐文留個消息就直奔宋明遠的公司。
比起他和唐文在創業俱樂部租的兩個工位,宋明遠的公司就要大上許多了。黃金地段金碧輝煌的寫字樓裏獨占一層,公司幾十名員工,透著一股生氣勃勃財源滾滾的氣息。宋釗進來,前台小妹也不認識他,客客氣氣的問他有沒有預約。
宋釗答了,小姑娘神色平淡,迅速撥通了內線:“宋總,前台有人找,說也姓宋。”
“讓他進來,帶他去我辦公室,那是我兒子。”宋明遠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小姑娘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萬分驚訝的神色。她不由得狠狠打量了宋釗幾眼,才綻開個笑來,踩著細高跟鞋在前麵帶路:“宋先生這邊請,宋總在辦公室等您。”
宋釗並不在意她的神情,隻在心裏盤算父親叫他來到底做什麼,但願他不要突然有了暢談的雅興,今天好容易沒加班,他想約顧熙琳出來見個麵,明明都在一座城市,卻好多天沒見了。
宋明遠的辦公室裏開著窗戶,沒有開空調,一進門,就有一股濃烈的煙味兒鋪麵而來。
宋釗皺眉,七月底正是盛夏,好在樓層頗高,開了窗戶倒也不算十分炎熱,隻是這煙……
“來了?坐。”宋明遠沒在意宋釗的神情,看到他進來倒也有個笑臉,隨後對前台客氣的擺手:“你不用管了,一會兒就下班吧。”
房間裏隻剩下父子兩個,宋釗坐在宋明遠寫字台外麵的椅子上,看了他一眼,還是說:“那個煙,不能少抽點嗎?”
“這都多少年了,戒不了。”宋明遠渾不在意,隻是看著他,“喝點茶嗎?你們國外回來的都喝咖啡,我來不了那玩意兒。”
宋釗搖頭:“不用。”
“怎麼樣你?開始掙錢了嗎?”這說的是宋釗的事務所了。
“沒呢,前期投的還沒收回來。”宋釗並沒有很詳細的介紹自己公司的打算。
宋明遠點頭:“正常,砸進去不少吧?”
“我有多少錢都在裏頭了,還借了一些。”宋釗語氣平淡,“跟哥們合夥,一人出一半。”
“錢不夠用怎麼不找你媽要?”宋明遠問,“我聽說,怎麼著,她又換房子了?”
“她還找我要呢。”宋釗往後靠了靠,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她想住個有院子的大房子。”
“她還想上天呢!”宋明遠冷哼一聲,又問,“你哪來的錢給她?”
“我沒錢了,房子過戶給她一棟,讓她收房租花。”宋釗心裏,對母親不是沒想法的,但是父親提起母親的時候,那種不讚成甚至有些蔑視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畢竟,他也沒有為他們母子付出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