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在風中,握住承載著很多情緒的手機,遠眺著江的對岸……我在這陰冷的天氣中,幻想著整座城市下起了鵝毛大雪,每個走在街上的人,都豎起了衣領,抵禦著寒冷的同時,也是在保護著自己。
漸漸,所有燈光都變成了一封貼著郵票的信,城市是郵差,將其投遞到每一個路人的心裏,可是卻沒有人願意打開,依舊孤獨又自我的順著不知道盡頭在哪裏的街道,向另一條街道走去。
我呼出一口氣,眼前一片白,這才意識到自己該找個住的地方了。
在找到住的地方之前,我想先回了楊思思給我的信息,雖然她的信息裏有刺,但我還是很克製的回道:“你還是替我感到可悲吧,我是不應該回上海的。”
“肯定葉芷沒有見你……要不然你這個點兒在外灘晃什麼?”
“坐了一天飛機……累了,找個地方睡覺……你也早點休息。”
“真是可憐啊……在上海工作了這麼多年,再回上海,連個投靠的人都沒有,還要自己找住的地方!”
“你要是再諷刺我,我現在就跳黃浦江,你信不信?”
“你跳啊,不跳就不是人……”
“算了,沒人給我收屍。”
“慫包,可憐蟲……倒黴鬼!”
看著這條信息,我仿佛在迷幻的燈光中看到了楊思思罵我的樣子,我不自覺笑了笑,然後又有了一陣特別想抽煙的衝動……可是手上已經沒有了煙盒,隻有一隻孤零零的打火機,像鼻涕似的藏在我的口袋裏。
是的,少了煙,打火機也就變得沒了價值,可以隨時隨地像鼻涕一樣甩掉。
這時,楊思思又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吃過飯了沒?”
我終於開始撒謊:“吃了……望江閣,法式大餐!”
“你有那消費能力?……別吹了,行嗎!”
“飯是好是壞放一邊兒,能填飽肚子就行。”
“死要麵子活受罪。”
我沒有再回楊思思的信息,而是在手機裏找出了美團這個軟件,然後尋找著一個能跟自己身價相匹配的旅館……我的要求不高,沒有空調都可以,但床上一定要有電熱毯,因為一個人睡,真的扛不住上海的濕冷。
……
訂好房間,我又在附近找了一個便利店,買了一包曾經在上海,最喜歡抽的“紅雙喜”,它是我的速效救心丸,可以和電熱毯一起拯救這個對我來說很失望,也很寒冷的夜晚。
“狗屎,米高。”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喂,叫你呢,沒人比你更像狗屎了。”
我這才回頭看去,楊思思就站在我的身後,她戴著針織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看上去很溫暖。
此時此刻,站在路燈下的她,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來……但我清醒的知道,除去火車站那一次,這是我們第一次很正式的在上海這座城市見麵……可惜的是,我的生活依然沒有什麼起色,而她已經大變樣,不僅開著好車,還一身名牌。
我覺得,上海是水,她就是魚,隻要一回到這裏,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
楊思思將我帶到了她的車旁邊,是一輛豔紅色的法拉利,我對著她感歎道:“喲,又換車了嘛!”
楊思思一邊從包裏拿出車鑰匙,一邊回道:“是不是忍不住想拍個馬屁?”
“沒有……這車雖然不錯,但也挺高調的。”
“這是上海,又不是大理……豪車跟螺絲釘似的到處紮著,一輛法拉利有什麼高調的。”
我摸了摸法拉利的後視鏡,回道:“就算是螺絲釘,也是紮在一個我摸不著的地方……這麼好的車,我能舔一下麼?”
楊思思逮著我一頓捶,又罵道:“說你是狗屎,你就是狗屎……沒有比你更惡心的狗屎了!”
我一邊笑,一邊躲著她……然後在彼此淩亂的腳步中,就莫名恍惚了……似乎在我和她的世界裏,就沒有大理和上海之分,我們在哪裏都是這麼打打鬧鬧……如果有可能,我希望這樣的打鬧,可以發生在我們的每一次相見中……雖然她比誰都愛哭,但是我真不想再讓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