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哥……退了吧，真要我說實話，難聽……你麵子上也過不去。”
“沒事兒，你盡管說……我大心髒。”
“你心髒是夠大的！”
稍稍停了停，魚頭又說道：“這麼和你說了吧……大家都覺得你挺裝逼的……每次壓彎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你擺姿勢……姿勢是真好看，可是隻看見身子往下壓，車子還是筆直的……你說你一踏板，壓什麼彎呐……誰不知道你這麼幹，是為了在車隊幾個妞兒麵前表現你自己……可別人都把你當笑柄看……當然，這是小事兒……關鍵是，車隊帶著一輛踏板真的太不專業了……咱們車隊一直在進步，現在連國產車都不讓進了，最次也得是個日本車……”
“你這要放在動亂時期，就是最容易做漢奸的那一類人。”
“你可別往我頭上亂扣帽子啊……咱們就事論事，摩托車這個領域，國產車確實不入流……一流的俱樂部，現在都已經不讓國產車進了，這是趨勢！”
“你先說清楚了，你們到底是排斥我這個人，還是排斥我的車……要說排斥我這個人，我是真的覺得你們挺沒眼力勁兒的……就車隊裏麵的那幾個姑娘，我米高能看得上？……你是真不知道，我以前的女朋友有多漂亮……”
魚頭打斷了我，說道：“別死吹牛逼了行不行……就你這摳搜摳搜的樣子，哪個妞兒能看得上你……說真的，大家都挺不待見你這個人的，每次有活動，都想把你撇開，可你偏偏是最積極的一個，每次離約定的點兒還有個把小時，你就已經到地兒了……你說，你這是圖什麼，不就是想在幾個妞兒麵前表現自己嘛……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可就算是裝逼，多少也得有點兒經濟實力吧……咱們玩車的，真是拿錢不當錢……可你自己說，每次咱們搞團隊建設的時候，你有主動買過一次單嘛……大家都覺得你這人沒意思，不夠朋友！”
“上次跑新北線，我有沒有請你們全體喝羊肉湯？”
“7塊錢一碗的羊肉湯，真是謝謝你了……我的大爺！”
我不言語，心裏也沒什麼情緒……跟這幫小孩兒湊在一起，純粹是覺得好玩兒，可以排解日常的無聊……我是真的很無聊，已經閑了半年了，這期間，一分錢都沒有賺過。
魚頭又說道：“米哥，你可長點兒心吧……上次遇到你這樣的人，還是在上學那會兒的課本裏……就是魯迅寫的那個阿Q嘛……你看你和他像不像，一大把年紀了，也沒個女朋友……天天惦記著車隊裏的幾個妞兒……那麼嫩的妞兒，能是你的菜麼……你就從俱樂部退了吧，再好好琢磨琢磨個人問題，別整天遊手好閑的……也不見你有個正兒八經的事情做，村裏人都在提防著你呢……”
我笑了笑，回道：“你到底是來讓我退出俱樂部的，還是來教我怎麼做人的？”
“我天天被人罵沒出息，可沒資格教你做人……但是村裏的人嘴碎……你好自為之吧……俱樂部的事兒，你也好好考慮一下。”
“你要是把之前的會費都退給我，我就退。”
“你看看……你看看……你這人有多不厚道！”
“你不退，我也不退……你們煩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們就成。”
……
就在我和魚頭胡亂掰扯的時候，我那部除了外賣小哥會打的手機，突然在口袋裏震動了起來……我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個上海的號碼，似曾相識。
我盯著看了很久，然後接通。
“米高，我是簡子涵……你一定挺意外的，但想找到你的新號碼，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道：“葉子回來了……大概一個月前的事情……她和誰都沒有聯係，所以我也是到昨天才聽說……我很想知道，她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到底經曆了些什麼……但是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
“什麼……你說什麼？”
“她回來了……你不是在做夢，我也不是在做夢……她人就在上海……可是她沒有和我聯係……肯定也沒有和你聯係……她在那場海難中活了下來……千真萬確！”
太突然了，就像當初聽到她在泰國遭遇了事故一樣，甚至比這個還突然。
我抬頭往海的遠方看了看……夕陽斜斜地掛在海平麵上……那一片地方是金黃色。
一定不是夢，夢裏是沒有陽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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