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象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放開圍住我的雙手。
“怎麼了?”不懂珍妮怎會突然變得如此不自在,兩眼左看右看的。
“隻是突然發現我竟敢抱你,等等,聽我解釋,就像我跟你說的,我從未讓我媽媽抱過,對於擁抱這件事我的心情很矛盾,我十年級之前念的是私立女子中學又是住宿生,我媽媽說送我進那學校是因為女子學校應該是最安全的選擇,可是她好像忘記了這世界上有同性戀者,我一直很膽小,那時我真的傻傻的,也不知道要為自己說話或是保護自己,有時我很懷疑是不是人家看我矮矮的就認為我很好欺負似的,尤其,你知道嗎?讓不喜歡的人,不該碰你的人,即使是同性別的人碰到不該碰的地方都是很很很很不舒服的,甚至是超級惡心的事情。不過,梅納姨婆教我很多事,以前不管人家怎樣對我我都不敢吭氣,現在我懂得要替自己說話了。”
我花了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件事,她說得好像這種事常常發生在她身上的。
“嚇到你?”珍妮笑了一下,卻是一種很像小醜的笑,那種外麵笑裏麵傷痛的笑。
“是有一點。”我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
“好啦!這些都過去了,現在告訴我,你打算怎樣?跟諾亞結婚嗎?”
“哪這麼快!我們還要先將那十年補過來的。”很明顯的,她不想再聊自己的事,我也不追,隨她。
“怎麼補?”她一臉好奇。
“我承認是有想過跟諾亞結婚,不過我認為還要多認識他一些,如此對我們雙方都比較公平,或許我們愛的還是十年前的對方,那是不夠的,我想,至少我們彼此都能堅信自己也愛現在的對方才能談論婚姻的。”
珍妮點頭表示讚成。
我又說:“還有,就是一些深藏的大大小小心情和不確定,像今天,我終於確定我誤會了奇斯,我曾懷疑是奇斯去找諾亞,所以諾亞才會失約,是今天才搞懂奇斯是為了保護媽媽而不說出真相,當時他看我很傷心,好心跟我說”諾亞離開鎮上前一晚我有見過他,沒想到他會離開丹地“。珍妮,你相信嗎?人其實是很彈性的,可以表現很善良也可以表現很邪惡。從小我最信任的就是奇斯,但因當時找不到人發泄怒氣和說不出那份被諾亞放棄的屈辱,就發泄到奇斯身上,有了不確定感後對他的心情開始反反覆覆。奇斯大二開學不久閃電結婚讓媽媽很生氣,尤其她是個外國人,這點媽媽完全不能接受,再加上他們還是先上車後補票的,而媽媽將所有的錯都放在珊妮身上。奇斯送珊妮回我家待產的期間到後來他要求珊妮住在家裏照顧阿曼達,媽媽在他麵前對珊妮不錯,隻是他一轉身媽媽就對珊妮很惡劣,而我將那股失去諾亞的積鬱全出到奇斯和珊妮身上,在他背後幫媽媽整珊妮,珊妮後來會跑回台灣我是該負點責任的。我是後來親身經曆過一些感情的事,才深刻體會了男女之間若是雙方願意的,怎可將過錯全放在單一方呢。”
“我相信人性有兩麵的,每個人都有。”她嚴肅地回答,不把我的壞當回事,“誰敢保證自己在你的狀況下不會有相同的反應呢?有時,我也會有壞壞的念頭,隻是我是個膽小鬼,不敢做壞事。”她聳肩淡淡地笑。“以因為年紀輕而犯錯或許不是個很好的借口,可是當我認真去看四周的人,發現因為年紀輕而犯錯的人比比皆是,我十六歲時逃家就犯了大錯。”
她又嚇了我一次,我大膽地將疑惑提出。“珍妮,芒洛說你的本姓是吐利,是真的嗎?你怎會跟我們說你姓歐其夫?你結過婚嗎?”
“我沒結過婚啦,我逃家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是個不被愛也不受歡迎的女兒,從幼稚園起我就在私立貴族學校念書,小時候還好,到了中學後感覺真的越來越不喜歡,那裏簡直是一個小眾議院,除了能跳舞之外,我真的很不快樂,後來連跳舞也不再帶給我喜悅。那時學校放假了,我打電話給媽媽說我想回家,不想去她安排的夏令營,她卻是怎麼樣也不讓我回家,堅持我得去夏令營,我真的再也受不了,她不讓我回家也很少去學校看我,我好失望好失望,於是很衝動地就跑了。可是我那時不足齡又沒有保證人,很難找到固定的住處和工作,兩個星期後,我到西雅圖找我奶奶的妹妹;梅納姨婆,雖然我很多年都沒見過她,但她很歡迎我,她先跟媽媽聯絡,結論是讓我跟著梅納姨婆,我在西雅圖上完一般高中,也才終於有種感覺自己是和大家一樣,而不是放在私人教育製度裏;別人眼裏那種咬金湯匙長大也是被寵壞的小孩。”她停頓片刻,看我一眼又說:“吐利是我媽媽家的姓氏,從母姓這事實從小就讓同學看我的眼光很不一樣,我跟梅納姨婆一起住後,決定使用她冠用的姻親姓氏,歐其夫是我口頭對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