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去榕城老家照顧外婆的那段時間,他是外婆家的鄰居,比我大四歲,我們平時就在一起玩,他經常帶我去附近一座野山摘果子。
有一次他從家裏偷了一隻處理好的雞,說看美食節目學會了做乞丐雞,要在山上做給我吃。
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懂得防火,一不小心燒毀了大片山林,要不是消防員來得及時,否則整座山都要被我們燒掉。
事後大人們追究罪責的時候,他主動站出來攬下所有責任,因此被他家長輩用藤條抽好幾十下,我嚇得直哭,他還騙我說不疼。
當時我覺得他特別好,像我的守護神,會幫我扛下整片天空。
小女孩的想法總是很單純,見識過最厲害的人就是孫悟空,而我那時候就覺得阮昱堯是我的孫悟空,我的蓋世英雄。
我就對他說:“你對我真好,我長大後要嫁給你。”
“你要嫁給我?”比我大一點的阮昱堯已經懂嫁和娶的含義,提聽到我這麼說,還被嚇到了,“你知道嫁是什麼意思嗎?”
我挺起小胸膛:“我知道啊,就像爸爸和媽媽,媽媽就是嫁給爸爸,然後就能一輩子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阮昱堯臉頰紅了紅,我奇怪:“你太熱了嗎?臉都紅了。”
說著我伸手去摸他的臉頰,他抓住我的手,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好,那我長大後就娶你。”
我眼睛一亮,立即伸出一個小手指,要跟他拉鉤。小時候覺得拉了鉤的事情就是要一直遵守的,是最神聖的‘契約’。
“嗯!說好了!你不能讓別的女孩子嫁給你,隻能是我嫁給你!”
他當時的表情也特別認真,鄭重地勾住我的手指:“好,我也隻娶你。”
我開心地點頭:“嗯!”
當年緊緊勾在一起的手指,半年後就分開了。
或許分開的最初想起來過這段承諾,但終是隨著歲月的推移而漸漸淡忘,如果不是他出現,我恐怕一輩子都記不起來有這件事。
是啊,我當年承諾要嫁給他,我將這件事拋卻腦後,他卻一直記著。
聽他跟程祁陽的對話,他這些年一直在找我,而且很喜歡我。
可是現在……
過了會兒,阮昱堯來了,他先看到我手裏的空碟子:“你都吃完啦,我再給你切一點。”
我抬起頭去看他,他笑起來的樣子和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很開朗溫暖,像一輩子都不會有陰霾的極光之地。
我輕聲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你眼熟了,原來我們以前真的認識。”
阮昱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我和祁陽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我沒有否認:“嗯。”
阮昱堯立即到我麵前蹲下,眼神期望:“那你都想起來了嗎?”
“嗯,我都想起來了。”我垂下頭,避開他炙熱的眼神,那一瞬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那份真摯的感情,隻能說,“對不起……我小時候是說一些奇怪的話,連累你等了我這麼多年。”
阮昱堯說:“沒什麼連累不連累,等你是我願意,又不是你要求我等的。”
我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份感情來得太突然,又太有分量,我生怕說錯一個字破壞這份美好。
阮昱堯看了我半響,不知道從我的猶豫和踟躕裏看懂了什麼,站起了身,對著天空呼出了口氣:“初久,”
我仰起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