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經”這個詞,排在後麵的男生都是秒懂的,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安清甜直接無視了,畢竟小命重要!被說兩句就能得到批假也是劃得來的。
體育老師也掃了她一眼,“你的請假條呢?”
“沒有。”心虛的安清甜繃著臉,裝得理直氣壯。
身後是男生們歎為觀止的倒抽氣聲。
這個體育老師是出了名的難說話…
“那還不去跑?”體育老師抬臂指著已經跑遠了的前麵的隊伍高聲說道。陽光燦爛,還能看到幾點飛出的唾沫星子。
在安清甜前麵幾排的女生被他說得提前先跑了出去。
而輪到要跑了的安清甜動都不動,昂著下巴,抬眼望向比自己高出很多很多的體育老師,聲音也不小,“特殊情況,應該特殊對待。”
“沒有人能例外!”這話幾乎是體育老師衝著她巴掌大的臉吼出來的。
安清甜像是沒有感受到他那份被激怒的情緒一般,淡定地抹了抹臉,擦去噴在自己臉上的飛沫,“為什麼不能有例外?”
“我說的!”
簡直毫無理性可言!
“你待產期的老婆生了,你還在上班,你去不去?你在高速公路上開車,前麵的車突然翻車到路中間,你停不停?你在遊泳池裏遊泳,有一個人突然溺水了,你救不救?”
“閉嘴!”體育老師緊握著有小麥色肌膚的雙拳,青筋暴起。
“人生就是有很多個意外啊!”安清甜的這句話是直接聲嘶力竭地喊出來的,聲音甚至比他還要大。
比如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來啊!這個理由說出來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吧!
體育老師的視線卻直接繞開了她,指著她後麵那群看熱鬧的男生狠戾地罵道:“都愣著幹嘛!全部給我跑!我數到五,還沒開始跑的多罰一圈!”
“一!”
這一聲,有兩三個男生趕緊跑了。
“二!”
又走了三四個。
“三!”
本來還挺猶豫的男生,開始結伴著跑了。
“四——”
被拉長的五分之四,後悔沒跑的不太情願跑的都趁機跑了,隊伍徹底散了。
“五…”
男生咬著牙,還是踩著第六秒跑出去了。
高的在前矮的在後。安清甜本就是女生隊伍的第一排,女生早就開始跑了,現在男生也不剩了,獨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紮眼。
“你跑不跑?”體育老師瞪著眼,精壯的胸口隨著憤怒而上下起伏著,嘴唇微顫,下巴上的青色胡渣也染上了煙味,“不跑期末體育別想及格!”
“跑就跑!”安清甜的聲音比之前都要大,說完就直接往跑道上衝了。
她和這種粗糙的有大男人主義的人沒什麼好講的!
說好的剛死過一次呢?幹脆現在直接讓她在這裏跑著跑著昏倒得了。
大概跑了五十米,她放慢腳步,猛地轉頭,雙手呈喇叭狀,衝著他大吼了一聲,“不可理喻!”
這一次,更像是一種宣泄,聲音大到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喉嚨發澀變啞。
說完兩秒,她就繼續回頭跑了,跑得極快。
剛才的四個字卻響徹了整個操場。這兒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包括在隔壁籃球場上體育課的班級。
冬末春初的冷風瘋狂地灌進她的衣領,像強盜一般掠奪了她胸口的暖意。
個子小小的女生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跑步的速度開始和大家不在一個頻率,超過了在隊尾跑得慢的女生,又漸漸超過跑得更快的男生,最後大有逐一超過最前麵的人的趨勢。
安清甜死死咬著嘴唇,呼吸還在加重,速度還在加快。
心裏嘀咕著這個一身肌肉的男人喪心病狂!有這麼不尊重女生的嗎?根本不配做老師…
再前麵一點的人背影很熟悉。
身形頎長,露出的腳踝和脖頸雪白,紅白校服背後被從後領鑽進去的冷風灌得發鼓,像一陣陣海浪一樣。
明明剛才還跑得好好的,所有難過都被壓下去了,怎麼一看到他的身影,眼淚就下來了?
明明就沒那麼委屈的…怎麼現在愈發覺得自己的遭遇很慘呢……
什麼垃圾操作,什麼垃圾劇情!她一個好不容易熬過中國特色主義高中、高考進入大學的人…在現實世界意外猝死就算了,憑什麼還要來到這裏接受摧殘啊?
這裏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在心頭積蓄的所有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安清甜忍不住嗚咽出聲。
卻在模糊了的視線接觸到前方離自己不過半米的人的清秀美少年的時候,刻意滯了呼吸,滯了抽泣,抬手捂著大半張臉,用盡全身力氣繞開前麵的所有人一口氣跑到了第一個。
她一定是瘋了。
冰冷的風讓小腹的疼痛變得麻木。小臉被凍得慘白,嘴巴也有些發紺。
跑了這麼久,安清甜一點都不覺得熱。
像是拚盡了所有,第二次超過大家,最後還是因為身體實在不適才不得不放慢腳步,漸漸丟了速度,待在大家的大隊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