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定要等我找到你。”耳邊傳來低啞的話語,個中的深情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安笒隻覺得心髒處有一隻大手緊緊地攥著,痛得她無法呼吸,肺葉裏的空氣也跟著一點點被擠出。
“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定要等我找到你。”儀器尖銳的聲響伴隨著深情而絕望的男聲,安笒聽得清楚,是霍庭深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那樣的絕望,而且,讓她等他是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做什麼?
安笒迫切地想要睜開眼,與此同時,腦海裏畫麵不停翻過,最後停留在她昏迷前的一幕,是那個鐲子!
那個白玉鐲忽然發出微弱的紅光,她當時不明所以,拿著它要細看一番時,卻忽然暈了過去!
那,她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庭深為什麼要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安笒急迫地想要醒來,卻在此時,一股強大的吸力襲來,那種靈魂從身體剝離的感覺,痛得她直想大呼。
她試圖掙紮,卻始終不敵,眼前一暗!
“庭深!”眼前出現霍庭深的背影,安笒心中一喜,正要快步上前,卻見霍庭深轉身出了門口。
也是這時,她清楚地看到霍庭深的變化。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霍庭深,不修邊幅,眼眶深凹,形容枯槁如遲暮老人。
怎麼會這樣?
安笒雙眼瞪大,卻聽得霍念未開口,聲音低啞難掩悲楚,“父親,一路、走好!”
“念未,你胡說什麼!”饒是好脾氣如安笒,此時都忍不住怒斥出聲,“你父親還好好的!”
她很快發現不對勁,站在房間前的人,竟是一個都沒有回頭!
“爹地。”彎彎紅著眼,淚花在眼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你找到媽咪後,要記得在夢裏給我們捎個信,讓我們都知道,你們好好的……”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麼,安笒完全聽不見,整個人都陷入迷惑當中。
霍庭深毫不猶豫地轉身進房,霍念未和彎彎等人神情悲楚、眼眶泛紅。
安笒心往下一沉,不明所以卻還是快步尾隨霍庭深進入房間。
怎麼會有兩個她?!
安笒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麵色紅潤的自己,雙眼一瞪,卻還沒來得及明白原因,眼角的餘光便掃到站在一邊,準備著東西的洛炎。
她倏然轉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洛炎,確切點說,是盯著洛炎手上的注射器。
安樂死!
居然是安樂死的藥物!
就好像是潘多拉的寶盒被打開,關於門前霍念未等人的神態,都有了解釋。
洛炎拿著注射器走到他麵前,目光掃過躺在床上的安笒,最後還是不忍問上一句,“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不用。”霍庭深聲音沙啞,卻堅定不移,“我不想讓她等太久。”
言外之意是,要洛炎別再勸,速度辦事。
確定洛炎拿的就是安樂死注射液,安笒極速衝上前,想要奪過洛炎手中的注射器。
但是沒用!她直接撲了空,連東西都沒有摸著,甚至從坐著的霍庭深身上穿過!
‘靠’在病床前,安笒後知後覺,是空的!她的身體,是空的!
就好像電視劇裏說的那樣,她現在是一個靈魂!
安笒顫抖著,卻見洛炎朝霍庭深走去,那手中的注射器落在眼裏,刺得她雙目赤紅。
“不要,不要!”眼看著洛炎越走越近,她想要阻止,卻一次又一次地撲了個空,直到洛炎在霍庭深的麵前停下,再次確認,“真準備好了?”
霍庭深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神色之中,竟有一絲叫做寬慰和希冀的東西在流淌,就好像他即將要做的不是赴死,而真的隻是和安笒比翼雙飛。
安笒驚恐極了,感覺一行又一行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事實上卻沒有,她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能夾雜在霍庭深和病床中間不停地撕扯阻攔。
“不要,求求你,不要!”一顆心被撕成好幾瓣,不停地抽痛著,安笒為他對自己的愛而感到歡樂的同時,卻從來沒有想過他跟著自己一起離去。
她又哭又喊試圖阻止,而一直沒有看向她的霍庭深忽有察覺,本能地側頭看向她靈魂所在之處。
安笒有種靈魂被看穿的感覺,也顧不得別的,不停地‘環抱’著他的脖子,不停地說著,“庭深,不要,要好好地活著,我隻要你好好地活著!”
霍庭深的身子微微一僵,雙手在虛空中微微一晃,眼裏染上零星笑意,“小笒,你在對不對。”
安笒驚喜地看向他,卻見他眼中的情緒更加地豁然,從邊上站起,躺在床上,他伸手將病床上的安笒擁進懷裏,親吻著她的額頭,“你要等著我,我現在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