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亮堂的書房內,混亂地堆積了滿地的資料。熹微似聽到有誰在低低地嗚咽著。
“義父!”枼立於書房的門口朝著癱倒在高級搖椅中的連開唐,低聲地喊了一下,那身影此時看著是何其地悲傷,憑著照進房間的光線投影出一道孤單而蕭瑟的身影。
連開唐把頭抬高,折身瞟了一下來者。
“情況查得如何?”他撐著拐杖緩緩地朝枼走近。
“這些是那天大少爺被媒體於汪興南的別墅中拍攝到的畫麵,”連開唐接了傳過來的一壘,睨了一下,“她是什麼人?”
連開唐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相片上用皮帶把雙手綁在床中,渾身赤裸的女子。
“義父,她正是暗部中的冰狐,那次也是此人奉命前去引誘汪興南的。”枼的神情有點僵硬,順帶嗓子也稍稍有點怯懦,“但是也不清楚為何,大少爺似乎對她非常在意的。”
“又的女的,”他把堆積的一壘照片使勁地砸向地麵,“還是女子!我一早便警告過他,那汪興南的女子不能惹,世間他要哪樣的女人沒啊?他怎麼偏偏就因為這樣的女子動心!讓我一大把年紀了,又要給年輕的送終。”連開唐的拐杖幾乎到地麵砸出一塊大洞。
跟著手都在輕輕地顫抖。
“現世報呀!”他踉蹌的步伐有點不穩地朝前麵晃了幾下,“就是我連開唐的惡報呀!他父親和外頭的狐狸精死到了一塊兒,真沒想到這孽子也邁上他父親的老路。又是因了女子而死掉!我前世究竟作什麼孽啊!”
“義父,你不要太傷心了,”看連開唐愈發激動起來,他便有點擔憂他的身體,寬慰地道,“您此時要是再倒下的話,哪還有人處理局麵啊?您千萬要保住自己身子才行。”
連開唐停了一下,收了情緒,鎮定地道:“今天汪興南之所以會如此,絕對是由於上回你叫人去搶他的東西才惹上的。這麼看顯然,他早已查清了羅刹暗部背後那人就是老夫——連開唐!他就有意擺了一步棋,要找我還擊。”
連開唐長長地歎了一聲,看向外邊,“汪興南這回處事的手段可比你精明不少,此人不但掌握了孜恒犯罪的確鑿把柄,還堂而皇之地通過黑幫的暗規矩,處置了孜恒。讓我想道聲‘不可以!’都不行。”
“暗規矩?”枼有點疑惑地問著。
“那是黑道一直存在的暗條款,一旦是他人的女子,誰都不能想入非非。孜恒雖然不知道,但汪興南他算好了我清楚。因此,孜恒的送命,就如同讓我活活地吞進了一回偌大的恥辱!”
連開唐站起身,輕拍枼的肩頭,“你如今該做的,正是幫我趕緊想方法除掉汪興南和張銘雅這兩個禍患。”說著眸子突然劃過一絲陰森的嗜血光芒,“老夫要汪興南給我孫子陪葬!哪怕是下地獄,我都要拖著他們兩個給我家孜恒墊底!”他甚至是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講出這些使人背部發涼的話語。
“明白了,義父。我一定不負重望。”枼忐忑地回答說。
“好啦,你先出去忙,我要好好休息。”連開唐緩緩地坐回臥椅中,輕輕地閉上眼睛,一直到聽見關門聲從門邊傳來。
連開唐揉了一下太陽穴那裏,孜恒已經失去,此乃不爭的真相。現在,他得為自己千辛萬苦創造的江山再尋一個恰當的候選者才行。
枼,即便隨他在疆場混多年了,可終究不是連家的人,於是此刻唯一有條件和本事繼承自己全部財產的便隻有那人啦,連家的二少爺,同時也是連家現在僅有的一絲血脈——連孜霄。
現在是時候去見見那孩子啦。
……
一部深黑的高檔小車平穩地停到了夜不歸宿的外邊。
連開唐在手下的攙扶中走入酒吧內,沒走幾下,就聽到有個大男孩的聲線突然響起:“二位,夜不歸宿的正常營業時間是在夜間,二位請回吧,到了晚上再過來玩好嗎。”
助理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連開唐按住他的胳膊,帶著一陣和藹的聲音道,“小夥子,現在你們這裏的老板在不在啊?”
拖著步子,向他走來,“請你告訴老夫,這兒的老板此刻在什麼地方”望著他有點費解的模樣,接著解釋道,“老夫是你們老板的祖父!想過來瞧瞧孫子過得如何?”
“哦是霄哥的祖父啊,來先坐下,我馬上去叫霄哥出來見您。”言罷這酒保打扮的大男孩,折身便要去叫連孜霄。
看此情景,連開唐打斷道,“別,你就跟我說,他現在在哪兒我親自去找。”